“我今日不小心惹惱了縣主,她就又......”
小翠聲音啜泣,到後來已經聽不清了。
雲歲晚對她們主仆這如出一轍的演技有些厭煩,想要結束這出鬨劇。
但楚歡歡卻在她開口之前接了小翠的話,“你說縣主今日在成王府打過你,可有人證,我們成王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她麵上似乎是在詰問小翠,但話裡卻意有所指。
座下眾人看向雲歲晚時,皆是各有心思。
小翠倏然抬頭,“自然是有的,承化候府侍衛長孫達看見了。”
“那就把人叫過來吧。”
楚歡歡依靠在大椅上,心情大好。
陸祈臣聽見孫達的名字,心中浮起隱憂。
之前種種無論成敗與否,都可以推給雲家內裡兩位小姐的乘風吃醋,可牽扯到了他們承化候府的侍衛,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旦事情不成,他們承化府都跟著受牽連。
揭陽伯府的兩人看見這個變故則是另有心思。
秦晴柔知道雲念雨的打算,想著若是這回雲歲晚栽了,便不必嫁入伯府來做她嫂子了,她也樂得換一位。
畢竟這個太難纏了些。
吳氏卻是另一番計較。
她久居內宅,雲念雨和楚歡歡的小心思她一眼就看得穿。
隻是,若雲歲晚這一次被他們算計成了,便是名聲皆毀,還要牽連將軍府,萬一三皇子還讓伯府娶,豈不是要累及伯府。
若雲歲晚在世子夫人和泰安郡主來勢洶洶早有準備的算計下,依然脫身,便代表她心思非常人能比。
這樣的人,要是鐵了心不嫁,他們伯府真的能用手段逼迫成嗎?
這哪裡是在害雲歲晚,分明是把他們揭陽伯府一起架在火上烤。
吳氏這樣想著,不免就有些怨懟陸祈臣,大家明明在一條船上,承化候府何至於如此難為揭陽伯府。
陸祈臣心裡正盤算,抬頭對上了吳氏的目光,倏然一驚,轉念便想到了原因,心中暗惱。
如今承化候府式微,不能再得罪人了,他隻能祈禱雲念雨這回能成事,讓雲歲晚順利入承化候府做了妾室。
他們與揭陽伯府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嫌隙。
眾人心思百轉間,孫達走上了席間。
這人身材高大,容貌也算端正,一見他進來,小翠死寂的眉眼倏然煥發生機。
甚至理了理自己因為扣首而垂落的發絲。
雲歲晚掃到了小翠的動作,心頭一動,就聽孫達說。
“我的確看見了小翠渾身是傷地從假山後哭著跑出來,過了一會又見到了縣主從那個方向經過,但並沒有親眼見到縣主出手。”
他這話乍一聽不算鐵證,卻反而坐實了雲歲晚打人的罪證。
孫達畢竟是承化候府的侍衛,若說得言之鑿鑿,難免惹人懷疑,但他說得這樣模棱兩可,反而多了些可信度。
陸祈臣也暗暗鬆了口氣,這樣一來,成不成也不會牽連到侯府。
“雲歲晚,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可說?”
楚歡歡盛氣淩人,說著就要伸張正義般。
“這樣算起來,我獻給皇嬸的花,就是因你而毀,如今又查出你淩虐下人,心腸歹毒。我今日定要給你個教訓。”
她說著就揮手讓成王府的侍衛上前,要人將雲歲晚按住。
“樂安縣主既然這麼喜歡打人鞭子,自己也該嘗嘗鞭子的滋味。”
楚歡歡根本不給雲歲晚辯駁的氣口,反正在他們成王府,雲歲晚夜不敢動手。
不然自己定要去宮裡告她冒犯皇室。
讓雲歲晚被宮裡厭棄,連這縣主的虛名都保不住。
封號這個東西,封得時候固然榮耀,若是被褫奪,可也是成倍的羞恥。
整個將軍府都會跟著蒙羞。
成王府的侍衛個個人高馬大,他們圍上雲歲晚,徹底遮住了外麵的人看見雲歲晚的視線。
在座的女客沒見過這樣駭人的一幕,都瞪大了眼睛,驚懼和好奇混在其中。
楚歡歡料定雲歲晚必然不敢反抗,就算她敢,也沒能力打過自己府上的侍衛,就等著看她出醜。
卻突然聽見了一聲,“誒呦。”
然後一個侍衛突然飛了出來,碩大的體格摔在了自己桌前,手臂刮到她的桌角,桌上的一盤糕點跌落,差點沒砸到她。
“雲歲晚,你敢傷我府上侍衛!”
楚歡歡沒被人忤逆過,看見那腳邊的糕點細屑怒從中來。
隨著她話音一落,圍上前的侍衛已經倒了一地,裙角翻飛的紅衣飄飄蕩蕩讓雲歲晚本就美豔的臉更添狠戾豔色。
啪——
楚歡歡還想說話,雲歲晚卻一鞭子向自己襲來。
“啊——”她嚇得驚呼一聲往後躲,就見那淩厲的鞭子抽在了自己的麵前的桌子上。
哢擦——
桌子應聲裂成兩半,整整齊齊,沒有一絲參差,似是被刀割出的一般。
楚歡歡清晰地感覺到了鞭子帶起的勁風拂過她頰邊,她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往後退一步,此刻被分成兩半的就是自己的腦袋。
她死死抓著自己的胸口,不讓心臟跳出來,看著桌子的斷口喃喃。
“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雲念雨不是說雲歲晚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戰場上的軍功都是靠父兄庇護。
她怎麼可能打得過自己侍衛,她的鞭子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在座的眾人都沒料到這樣的變故。
滿座寂靜一片,個個膽寒,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楚歡歡看向了雲念雨,雲念雨手指驀地一緊,硬著頭皮喊了一聲。
“堂姐,你怎麼能毆打成王府的侍衛,還對郡主動粗,你是要以下犯上殺了郡主嗎?”
這罪名還與冠世垂落又不同。
冠世到底是個死物,而楚歡歡是活生生的皇家人。
郡主未必真的能得帝後青睞,但皇家尊嚴,不可冒犯。
楚歡歡被提醒,對雲念雨的那點埋怨消失殆儘,轉而是對自己差點被打死的憤怒。
“雲歲晚,你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殺我,你等著,我定要讓你們整個將軍府陪葬!”
她向來在皇後麵前得臉,一定要讓皇嬸為自己出頭。
連沈淺淺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如果說之前隻是各有道理的兩方爭端,如今可就是成了雲歲晚板上釘釘的侮辱皇室,謀害郡主了。
這可是滅九族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