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說得沒錯,我既然來了,就不怕彆人看。”雲歲晚從帥營中走出來。
身上雖然滿是泥汙,但一張臉卻的的確確是天姿國色。
幾個兵士看得呆了,“哪個狗娘養的說縣主是泥猴兒,這明明是天仙。”
蕭朵見了雲歲晚這副模樣,更加嗤之以鼻,“嬌滴滴的樣子,見了敵人的劍,怕是就要嚇得尿褲子了。”
“蕭朵,你有完沒完!”
雲景川忍不了了,抬手就要打一架。
雲歲晚輕輕握住了哥哥的手腕,擋在兩人中間,“我初來乍到,蕭將軍對我有誤會也正常。”
她又看向蕭朵,豔麗的眼尾墜著自信,“蕭將軍,你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怎麼和我一個匆匆趕來,又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打了個平手呢。”
蕭朵英氣得睫羽倏然一顫,“再來!”
“我要去看我父親,蕭將軍想比試,以後總有機會。”
雲歲晚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帶著哥哥離開了帥營。
蕭朵看著雲歲晚和雲景川離開的背影,不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不自量力,我早晚要讓你吃個教訓。”
有和蕭朵關係好的小將走過來,“一個嬌小姐而已,你和她計較什麼,難不成還能動搖了你第一女將的名頭?”
蕭朵不屑,“憑她?我隻是嫌她添亂。”
“一朵嬌花而已,就當點綴軍營了,畢竟是雲將軍的女兒,你也注意些分寸。”那小將拍了拍蕭朵的肩,也是同樣沒把雲歲晚放在眼裡。
畢竟那雲歲晚長得那樣妖嬈,看著就是嬌養的,沒人覺得雲老將軍會讓她上戰場。
待到拐角處,雲景川不忿地擋在雲歲晚前麵。
“你剛剛乾嘛攔著我,我非要把蕭朵打服,讓她胡說,也給那些亂嚼舌根的人一個警示。”
雲景川說道這,不想自己妹妹被那些流言困擾,住了口。
雲歲晚俏皮地笑了下。
“那些話我已經聽見了,哥哥不必擔心,很快他們就會知道,我不會是大軍的累贅,不是躺在父兄隱蔽下的囊蟲。相反,我也是可以靠自己立在世間的人。”
雲景川知道妹妹已經長大了,但總還是下意識把她當成小孩子,剛要開口,就被雲歲晚猛地拽走,“快點,我還急著去看阿爹呢。”
雲老將軍的確和楚修遠說的一樣,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已經沒有大礙了。
從雲老將軍處出來的時候,一輪彎彎的月亮已經掛在了天穹。
雲景川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拍了下他的背,“這些對我和爹不算什麼。”
正是知道這些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雲歲晚才擔心。對他們來說隻要沒有死亡減員,就是無事。
那前路還不知道有多少這種毒障。
楚修遠倒是說話算話,給雲歲晚安排了單人的小營帳,裡麵東西簡單,但對她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穿衣服走出了營帳。
四處溜達的時候,她遠遠看見了還隱隱透出光亮的帥營。
經人稟報後,雲歲晚走了進去。
楚修遠還穿著戎裝,負手站在輿圖前,愁眉不展,沒有就寢的意思。
雲歲晚看著他寬闊的肩膀,突然明白了哥哥為什麼會覺得瑞王殿下是個極好的人,若自己是兵士,跟著這樣身先士卒,嘔心瀝血的主將,也會真心信服。
楚修遠回頭,眼神依舊如夜色般幽深,但雲歲晚總覺得那晦暗中染上了一點星光,不似初見時淡漠涼薄。
“你來乾什麼?”
“王爺,這條路迷障叢生,實在算不上一個好選擇,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走這條路?”雲歲晚沒忍住,問出來自己的疑惑。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明明浸在陰影裡,卻異常鮮亮。
“因為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邊境。”
雲歲晚略一思索,“雖然現在隻是小範圍衝突,但難保不是對方的試探,西厥一直虎視眈眈,如果發現守軍力量薄弱,難保不會直接出兵攻陷。”
楚修遠眼底透出一抹欣賞,“還真有幾分天賦。”
雲歲晚詫異,他竟然已經想到了。
上京城裡所有人都說西厥不敢踏破邊境,他們現在的小規模試探,隻是想打秋風而已,連父兄對此都毫無準備。
她要不是有那夢境,也會和他們一樣,以為上京城的繁華是牢不可破。
“但是王爺,按照這條路往前走,就算我們真的在對方攻城時趕到了,以現在兵士的身體情況,敵強我疲,我們還是沒有勝算。”
雲歲晚把前世發生的事情委婉地說了出來。
楚修遠將手上的燭台擱在沙盤上,“那你覺得該如何?”
雲歲晚看著沙盤,將一枚旗子放在了西厥境內,“既然正麵衝突不過,我們就去他們裡麵攪和,讓他們無暇出兵。”
楚修遠看著雲歲晚,一點燭光隨風搖曳,將他們的影子一點點拉近,沉水香淡淡氤氳開。
雲歲晚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有些緊張。
一時無措,就聽楚修遠說,“你說得很對。”
雲歲晚長長輸出了一口,隨即又有些不解。
如果楚修遠也是這麼想的,那為什麼上一世,父兄他們剛剛抵達,就爆發了戰爭,大軍沒來得及休整就上了戰場,傷亡慘重,元氣大傷。
十萬大軍對陣對方數萬兵馬,居然被衝散,這也成了後來父兄他們被汙蔑通敵的罪證之一。
雖然領軍的是楚修遠,但誰也不能保證,曆史不會再一次重演。
雲歲晚正想著,就聽楚修遠說,“我打算派人單騎去殺了他們邊城新請來的白虎。”
她想起來了,西厥王兩子一女,鬥得厲害,公主不同意打仗,大王子卻主戰。
西厥信奉白虎,以白虎為圖騰。
西厥王讓大王子於是請了白虎進邊城,若白虎同意則戰,不同意則退。
這自然是無稽之談,白虎哪裡知道是戰是和,還不是大王子說了算,擺明了是西厥王偏袒大王子。
但若是白虎死在了邊城呢?
隻要公主抓住機會反撲,就給了我們的軍隊喘的帶時間。
可是上一世,那白虎卻好好的,根本沒有出事,雲歲晚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她必須阻止一切會讓父兄有危險的可能性。
“我去!”
楚修遠看著燭光勾勒出的女子輪廓,溫和堅定,美麗卻強硬,他勾唇,“你不是第一人選,但我可以給你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