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哈哈哈哈,雲歲晚竟然會真的要退陸世子的婚。”
秦蒼野捧腹大笑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根本不信雲歲晚會退婚,
“你不就是覺得用被退婚這種損人名節的手段威脅,祈臣就會低頭被你拿捏嗎?簡直蠢出升天,祈臣壓根不喜歡你,隻要你不再糾纏,明日就有數不清的貴女等著。隻可惜,以你的臉皮,恐怕挨不到明日,今晚就會跑去承化候府門口哭求。”
陸祈臣原本還覺得騎虎難下,如今經秦蒼野提醒,也反應了過來,更覺得雲歲晚母親早亡就是缺教少條,以後入府,少不得要母親勞心。
他越想越氣。
今日就在外麵下他麵子,妄想他親自上門提親,若真被唬過去,日後她還不知道會提出什麼倒反天罡的要求。
陸祈臣直接將定親玉佩甩了出去,“雲歲晚,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在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之前,不要再來找我了。”
雲歲晚不想跟他拉扯,拿起玉佩轉身就要走,卻被秦蒼野攔住了去路,
“雲歲晚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換了副扭捏樣子,就能被陸世子高看吧,我告訴你,在上京城裡,隻有有本事的人,才會被人尊重。像你這種毫無教養的花瓶,就是路邊的乞丐也看不上你。”
“那秦公子覺得如何算是有本事呢?”雲歲晚不喜歡他呼出的酒氣,後退了一步。
“自然是六藝出挑之人。”秦蒼野揚頭,“就像今日射柳的優勝者,那才是真正的世家千金。”
“射柳勝者?”
“自是。”
雲歲晚眼風掃向了坐在位上的男男女女,個個都是一副鄙夷模樣。
明顯是覺得她今日不是誠心退婚,隻是過來拿喬的,至於原因嘛,不過就是覺得她是個草包,既無一技之長傍身,也無能讓人高看的地方。
“小二,拿弓箭來。”
雲歲晚脊背筆直,沒有因為這些人的輕視而惱怒。
“怎麼,你也想試試,你連弓都拉不開吧。”秦蒼野自持是陸祈臣的好友,不想讓自己光風霽月的朋友被草包耽誤終身,隻想讓雲歲晚趕緊看清自己。
小二忙不迭地送上了弓箭,聽見秦蒼野的話,眼角抽了下。
秦蒼野當然沒看見小二的暗示,隻是繼續說著,“這裡有十支箭,若你能射中一支,以後我秦蒼野見到你就俯首作揖叫你一句姑奶奶,若是射不中,以後你就不要再糾纏祈臣。”
幾位千金公子低笑,“蒼野,你這賭得可是雲小姐的命啊。”
雲歲晚垂眸拿出了兩塊定親玉佩,後撤一步,抬手將玉佩拋向空中,彎弓搭箭,一弓射三箭。
咻咻咻——
秦蒼野隻覺得耳邊刮過三道厲風。
三箭射出,滿座寂靜。
隻有秦蒼野先罵罵咧咧地出聲,“雲歲晚,你敢射掉小爺的冠!”
雲歲晚已經扔掉了弓箭,沒再看陸祈臣一眼,“從今以後,我與陸世子再無瓜葛。”
秦蒼野轉頭還想罵,這才看見了小二的眼色,披頭散發地回頭看了眼,
隻見雲歲晚一箭將他的玉冠射進了牆內,剛還完整光潔的牆,如今裂痕交錯,另兩箭直刺入壁兩塊玉佩碎裂其下,明顯是被箭射穿。
玉碎情斷。
雲歲晚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她慶幸自己擺脫了夢中的厄運,緩緩輸出了一口氣。
連定親信物都不要了,下箭不留餘地,這回沒人再懷疑她想退婚的心思了。
偏秦蒼野不服,“射中我的冠算什麼本事,你等著那位小姐來了,一定給你好看。”
他說著還遷怒了小二,“那位小姐已經答應上來了,怎麼極品女兒紅還不送來。”
小二為難。
“極品女兒紅自然是送去了我將軍府,還有,以後你就要叫我奶奶了,大孫子。”雲碎晚解決了一個麻煩,心情不錯,樂得多跟他說一句。
看清了他吃蒼蠅一樣的表情,才帶著榴花離開。
秦蒼野不相信雲歲晚有這樣的能耐,在她走後又和小二確認了很多次,但每確認一次,都無異於在往陸祈臣的臉上打一記響亮的耳光。
之前陸祈臣因為雲歲晚的追求出了多少風頭,現在眾目睽睽下被退婚就有多打臉。
偏秦蒼野還完全不覺得,一副慶幸的樣子,“就算射箭好些,也不過是個武將之女,她配不上你,現在能想通不再糾纏,算她有自知之明,你終於自由了。”
陸祈臣麵色沉鬱,眼神始終盯著箭下碎玉。
對麵二樓上的楚紹譽樂得撫掌大笑,“秦蒼野這個傻子,他居然還以為陸祈臣會想取消婚約。若是那陸祈臣知道自己沒親自提親,就被人追上門退婚,恐怕腸子都悔青了。”
烈日已過,楚修遠半邊臉隱在暗色中,看著棋局,
“一子錯,滿盤變。”
“我看未必,”楚紹譽下了顆白子,“我那三哥火急火燎地入宮,不就是怕旁生枝節。我看啊,這雲小姐和陸世子是三生姻緣,散不了。就是可惜了這樣的大美人,竟白玉落泥沼,看上了那麼個愚人.....”
楚紹譽說了一半,又閉了嘴。
皇叔最厭惡的就是癡求情愛的蠢人。
如今這雲小姐雖然與陸世子退婚,但大家都看得出,是因為陸祈臣連提親都不到場,把她氣極了,若是來日聖上賜婚,雲小姐覺得這是命定姻緣,還是會回心轉意。
這飛蛾撲火的樣子,像極了那位。
楚紹譽偷偷看了眼楚修遠的臉色,果然麵色奇差。
他為了不被牽連,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五皇子,不好了。”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來,“宮裡傳來消息。”
楚紹譽還沒縮好就被叫,氣得踹了小廝一腳,“宮裡著火了?慌什麼?”
小廝挨了一腳,捂著屁股有些委屈,
“三皇子的請婚旨意沒求來。陛下閉關求道七日,不見人,三皇子吃了個閉門羹。”
“雲將軍半月後領軍出征,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楚修遠看著對麵酒樓走下來的身影。
“等父皇出關,全城都知道兩人退婚的消息了,他也不可能賜婚了。”楚紹譽收起了輕佻,“籌謀了這麼久,居然被這顆不起眼的棋毀了。”
“你急什麼?”
楚修遠指尖摩挲著黑子,帶著玩味。
“老三和陸家哪一個都比你急,這顆棋子想要遠離棋局?還遠著呢。”
雲歲晚出了醉柳居,總覺得有一道森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下意識抬頭搜尋,正對上了楚修遠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