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大學的門口相比華大就顯得樸實無華了。
雖然也是國內前十級彆的高校，但在1麵前，還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李總，到了。”小高輕聲提醒閉目養神的李顏。
“行，你先在車裡等著吧。”李顏偶爾會喜歡在車上小憩，莫名能得到額外的安寧。
或許是難得體驗一種忙裡偷閒的感覺？
車停在了臨大行政樓的地麵停車場，李顏剛走進行政樓大廳，馬上就有一男一女兩個穿西裝的工作人員帶著笑容快步走來。
“李總，歡迎歡迎。”
“可彆通知許校長啊。”李顏一句話把兩人都說愣住了。
“呃……”
“門崗通知了？”
“對。那個，許校長正在下來。”
李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何必啊……算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吧，你們忙自己的事情，不用跟著我了。”
“好的李總。”
“叫我李顏就行。”
然而他倆還是走在李顏前邊幫忙按了電梯。
這女的是臨大行政部事務處的處長——按臨大的級彆來說，她還真是個正兒八經的處長。
不過這個級彆在如今的李顏麵前，是提都不敢提自己職級的。
不配上桌。
“喂？許校長，您不必下樓了，我直接去找您吧。”
“好好好，我就在門口。”
電梯到了六樓，門一打開李顏就看到許校長笑嗬嗬地站在門口。
原來門口是特麼電梯門口？
“許校，不必如此的，您這樣，我倒是不敢過來了。”
“哎喲，李顏呐，你看我都沒讓其他人過來，你就當是朋友見麵，我歡喜。”
李顏挑眉，想起他開學典禮後第一次來臨大的陣仗，簡直頭皮發麻。
整個學校領導層儘數出擊，搞得李顏一直保持著職業笑容，握手都握麻了。
至於開學典禮……李顏選擇頂著過目不忘級彆的恐怖記憶力強行屏蔽。
他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經曆比2012年9月1日華大開學典禮更恐怖的社交場合。
畢竟一年前他從進華大校門到進入大禮堂這一路，是徹底被各種橫幅標語畫板霓虹牌包圍的。
上邊的內容，“歡迎李顏”算是最正常的，“李顏我愛你”數量也不少，“李顏教我讀書”、“歡迎李大老板蒞臨華大”、“求顏神看我一眼”也比比皆是……
還有亂七八糟的鮮花，總有學生抓住機會貼臉放大，送鮮花送零食求簽名什麼的。
李顏體驗了一路的超級明星待遇，而他的保鏢是華大校領導……
見慣大場麵的李顏都給搞得有點冒汗。
不合適真的不合適，他甚至在受邀上台發言時強行加上了“不要搞個人崇拜”這句話，結果是更加瘋狂的掌聲。
沒辦法，活成了彆人想都不敢想的樣子，就得是這種排場。
然而，一年後的9月1日，李顏在臨大深刻體會了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
他可是在數以萬計的眼睛注視下，硬生生坐在主席台上，聽臨大校領導、教師代表、學生代表輪番誇讚了整整一個小時。
什麼概念朋友們？
他還要保持微笑，聽著一群人變著花樣誇自己，然後台下還會瘋狂鼓掌呼應。
那天晚上回了家，李顏洗完澡就睡了，獲得了久違的酣眠。
一覺睡到第二天十點。
他竟然累著了！
相比之前臨大的超級熱情，現在願意遵從李顏意見，在李顏來臨大的時候“隻有”自己親自接待的許校，確實是……克製了呢。
做到如此離譜的地步，其實很好理解，如許校所說，他歡喜，非常歡喜。
李顏隻在華大讀了一年——並且出勤的次數寥寥，甚至一度把賀小剛院士從上京拐到新北搞研究了。
不過蔡振東已經非常滿足，光是“李顏入學華大”這一件事，就已經讓他們發了整整一年的宣傳稿。
華大的分數線在試卷難度並未明顯下降的情況下，突破了新高。
各地文理狀元入學華大的比例暴漲，尤其是理科。
不少理科狀元接受采訪的時候，完全不吝於表達自己對李顏的崇拜，基本就是一副追星的模樣。
平時互相爭得你死我活的華夏理工在這一年，根本不敢跟華大比試鋒芒。
如華夏理工某副校長所言，“招生以來的最大失敗！”
蔡振東時不時會感慨，自己還真就是靠一手慧眼識珠，在李顏拿下超新星國際推理文學獎的時候果斷出麵，從此結緣。
竟然一路就變得如此順風順水。
“貴人呐，貴人。你們是不知道，我當初看到超新星推理文學獎……”
這番話，是蔡振東在這一年的所有飯局裡必提的。
而不管他說多少次，其他人聽過多少回，大家還是樂意聽。
老蔡覺得自己突然就被泡到蜜糖罐子裡了。
當然，蔡振東是很有水平的，他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現在一切順利得多令人難以置信，說不定意外就會出現得多讓人猝不及防。
他很有憂患意識。
所以在13年初邀請李顏參與某學術論壇時，李顏拒絕的理由是“約好了要上輔導課”時，他就抓住了後續一切問題的核心。
韋韻之要高考了！
在蔡振東驚訝於李顏對這女孩如此上心的同時，他也意識到了把李顏綁在華大的一個絕佳辦法。
讓韋韻之上華大！
這甚至是李顏自己也在努力想要做到的事情，但畢竟努力的人不是他自己，這可是少有的能“滿足李顏願望”的事情！
於是新北中學稀裡糊塗地受到了華大格外關照，甚至有招生辦的老師到場調研。
看似重視新北中學實力，讓校長陸青河非常興奮。
當他得知實際來意是為了韋韻之，他更興奮了。
讓大家都很開心的是，韋韻之本身也非常優秀，存在考進華大的可能性；但大家也有些擔憂，因為她又不夠拔尖，可能性也隻是“可能性”。
這期間華大想過很多神奇的預先措施，例如給韋韻之戶籍地轉換開綠燈啦，讓她參加某些冷門的但能加分的比賽啦，提前透露招生分數線比較低的學院啦，甚至還想搞一些特殊手段玩特招……
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結果一一被韋韻之拒絕了。
女孩表示要靠自己的實力進華大，略微震撼了一下相關人士。
以韋韻之的家境與外貌條件來說——尤其是還跟神仙級的李顏是“好朋友”，能保持住學習動力，並且成為一個優秀的學生，實屬難得。
這一番拒絕，讓蔡振東都免不了感慨：“能讓李顏上心的人，確實也得有股仙氣啊。”
韋韻之如此表態，又有李顏親自輔導，華大方麵暫時也就放了心，準備等成績出來再說。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李顏的“輔導”其實沒啥用處。
他現在實在是太強了……
強到想要代入正常高中生的思維去解題根本代入不了一點。
類似頂級足球運動員當教練，“你就一個人帶球把對麵一整條後防線過了然後打死角就可以啊”。
有過之而無不及。
韋韻之無法理解李顏怎麼做到把難題看成個位數加減法，李顏也無法理解韋韻之為什麼不能把難題看成個位數加減法。
韋韻之是優秀的，所以基礎知識並沒有什麼問題，但考華大要的就是快速解決彆人拿不了分的難題。
這對一個正常學生的要求是全方位的，也包括精力要求。
顯然，韋韻之並無法保持持續快速高強度的專注思考，李顏沒有辦法提升她的基礎數值，所以也做不到直接優化韋韻之的思考模式。
不少家長在教讀小學的娃時，應該都感慨過“列個方程就能解決的問題乾嘛要東繞西繞的”這句話。
更遑論李顏現在接觸的知識都是最前沿最深入的，讓他來立足於“便於理解所以其實是錯誤”的高中知識體係進行高難度題目教學，是非常不順暢的。
而且他還有些心理負擔，自己一個有係統外掛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該強求彆人擁有同樣的思考模式——適用性其實也還不好說。
再退一步，他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讓韋韻之有“必須上華大”的壓力。
所以13年春夏之交，兩人雖然經常見麵，但所謂“輔導”已經基本不存在，變成了“陪伴式複習”。
就是李顏偶爾會秀一手“你研究半小時的題目我隻需要五秒”的操作。
韋韻之也很受用。
臨近高考前的最後一次見麵，李顏問韋韻之：“你有考不上華大的心理準備嗎？”
小美女非常平靜地回答，“當然，我現在沒有半點把握。”
“如果考不上，會怎麼樣？”
“沒法繼續跟你做同學，我會難過。但我會努力考研究生，雖然這輩子絕無與你看齊的可能，但我並不希望自己停下追逐你的腳步。”
李顏笑了，“反正我又不怎麼去上京上課，咱倆見麵的機會還多著。”
“被發現我的底氣在哪了，嘿嘿。”韋韻之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你還有個更足的底氣。”
後來韋韻之出了成績，非常高，超水平發揮，按往年分數線是完全夠進華大了，哪怕是放在分數線提升的去年，也是夠線的。
消息一出大家都開心得很，韋易力更是喜極而泣，拉著李春就說要大醉三天三夜。
但蔡振東卻有些擔憂，他曾經的幸福此刻變成了危機。
華大的分數線因為“和李顏做同學”的誘惑又一次攀升——當然其他前幾級彆的高校統統成了大輸家，所以韋韻之這個放在往年很穩的分數，今年還真他媽有點懸。
於是華大主動聯係韋韻之，提供了分數線相對較低的專業，表示隻要韋韻之報了，他們就一定能讓韋韻之入學華大。
結果小美女表示自己要學醫。
這可是華大最牛逼的專業之一啊，單單隻是“能進華大”的分數可遠遠不夠看。
華大招生辦將這句話理解為韋韻之提的條件，於是又表示隻要韋韻之入學華大，後邊轉專業之類的操作空間寬闊似大海。
本以為十拿九穩了，誰知道最終韋韻之的誌願裡，華大隻填了臨床醫學一項。
於是她最終被醫學專業同樣頂尖的臨江大學錄取——臨大的醫學在國內也是前五的水平，而且學校就在臨江，從性價比的角度考慮確實是個好選擇。
“這女孩還真是個性。”蔡振東在高考誌願填寫塵埃落定之後，還很自在地跟李顏喝茶閒聊。
殊不知李顏此番上門，隻有一個訴求：“在華大學了一年，我覺得我可以本科畢業了。”
嗯？
嗯？！！
“您答應過的，在這讀幾年，我可以決定的。”李顏笑道，“我得換個學校讀讀研究生，填充學曆去了。”
這就是他當初跟韋韻之說的“更足的底氣”。
“你到時候被什麼學校錄取，我就去哪裡。”
許寧校長得知李顏突然就畢業了並且準備到臨大讀研究生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的做夢。
我靠，當年等在門口打的招呼還真見效了？！
簡直就跟他媽中了彩票一樣！
李顏跟許寧通話的第一句便是：“許校長，我想去臨大讀研，都快暑假了，會不會太晚？”
晚個屁！就是開學典禮結束後你說要進來我都是秒批！
於是李顏就這麼華麗轉身，從華大最牛的管理學院特級班畢業，跑到臨江大學攻讀臨江醫學院研究生。
蔡振東不斷地懊惱，瘋狂自責，為什麼沒有在韋韻之分數達標的時候直接特招撈走。
為什麼從未考慮過李顏為了韋韻之離開的可能？
還是太自信了，李顏現在去哪個大學不一樣啊？為什麼讀的管理學院難道不清楚嗎？
因為特麼的理工科類的學院，李顏去了是當老師的啊！
時間長了，竟然還真以為李顏需要這個學曆，需要這個環境了……
“糊塗，糊塗啊！”
所以許寧對李顏這邊再怎麼過度寵愛都是情理之中了。
他甚至對臨大學生三令五申，不得過度打擾李顏，不得影響李顏在校的日常活動。
在他的努力下，臨大成功給了李顏一個相對正常的學習環境，讓他姑且還能體驗一點點跟韋韻之的校園生活。
其實也有臨大學生對李顏的濾鏡更重，距離感更遠的緣故。
華大畢竟是一群天才中的天才，心裡通天的傲氣還能支撐他們大膽與李顏接觸甚至示愛。
但臨大的學生隻能算非常優秀，李顏的存在完全是降維打擊。
差距太大，就連打招呼都會有很重的心理負擔。
女生團體就更彆提了，因為韋韻之的存在，她們就算心底再狂熱，也隻能私底下拚命yy。
於是李顏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到臨大的次數已經超過了在華大一年的上課次數……
把蔡振東急得捶胸頓足。
“今天你過來，有什麼安排？”許校給李顏衝了杯茶。
“等韻之那邊聽完講座，跟她吃個飯。”
“你現在可以過去呀，或者我讓老師們通知一下她……”
李顏一口茶水差點嗆著，“彆，要尊重一下講座的嘉賓。好歹也是從滬海專程過來的，我過去搶他風頭乾什麼？”
“史老師也很想見見你，要是知道你今天來，他怕是講座也不講了。”
“乾啥？”
“之前老賀不是特地來參觀過你的生物科學研究中心嗎？史老師也想參觀參觀，他代表滬海第一人民醫院的生物研究中心，想跟你合作共建醫療生化研究所。”
“我看過他的研究成果。”
許寧送到嘴巴的茶杯一滯。
“他還不夠格。”李顏搖搖頭，“在想跟我合作的人裡，算排比較靠後的，等看看他後邊能不能有更拿得出手的研究吧。”
“咳。”許寧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然，生物科學研究跟醫療共建，確實是後續必走的路線。”李顏把茶杯放下，“我反正也在這讀書了，乾脆投點錢，跟臨大搞搞合作吧，有需要的話我把華大也拉上，就在附近找個位置搞個研究院。”
許寧感受到一陣幸福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