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你爸爸，是易力集團的老總嗎？”
韋韻之確實沒想到李顏會問這個問題。
硬生生把她準備誇李顏的話給咽了回去。
她其實不太想讓李顏知道這件事，不過又不想故意隱瞞或者欺騙。
想著大家正常也不會太在乎朋友父母都是乾什麼的，挑著一些真實情況進行片麵表達就忽悠過去了。
例如之前表達出對韋易力常年在外不顧家的一點點怨氣。
這個是真的，易力集團最近把業務鋪開到全國，他作為老總免不了四處跑，對家裡的照顧確實有點疏漏。
就連韋韻之中考這種事情他也沒法多關心點——當然，主要原因是在韋易力跟歐陽晚棠眼裡，女兒考個新北中學就跟喝水一樣簡單，沒啥壓力。
就算真的爆冷考不上了，韋易力有一百萬種辦法讓她入學。
他們對韋韻之的要求從來都不高，隻要大方向上不走歪，女兒可以不優秀。
“對，是他。”
李顏也沒想著糾結什麼，兩人正沿著公園小路走，閒聊幾句罷了。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你爸爸見個麵。”他說道。
少女臉紅耳朵熱，聲音都有點變了，“怎……怎麼說起這個？”
“管理公司什麼的……我沒什麼經驗，關鍵是我也懶得去處理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原來是這個啊……
“想跟我爸取取經？”
“嗯，如果有機會的話，他能掌舵一個這麼大的集團，必然有深刻的理解。”
“……噢，等他有回來，我直接帶你去他辦公室。”
傻子都聽得出來韋韻之的失落，“咋啦？”
“沒有沒有，就是以為你是說見家長之類的……”
韋韻之在李顏麵前確實不會說謊。
“不是你說的不能談戀愛嗎？”
“我媽說的。”
李顏隻是笑笑，哪怕他倆現在情投意合，真想談那也是以後的事，這種話題多聊無益。
“能直接去他辦公室嗎？”
“有什麼不能的，他都授意給你投三千萬了，就算沒有跟我這層關係，你也完全可以……不對，也應該見見他的。”
沒有跟你這層關係……那伱爹樂不樂意給三千萬就不好說了。
“不過李顏，”韋韻之的臉終於降溫了，“你說不想處理細枝末節的東西……那就不處理啊，為什麼要逼著自己去做呢？”
“我是想過丟給一些有公司管理經驗的人處理。”李顏感歎，“但這麼做還怎麼保證我對公司的絕對話語權，就不好說了。”
“絕對……話語權？”韋韻之疑惑。
“嗯，隻有把權力牢牢握在手裡，‘公司’也好‘團隊’也罷，才能真正為我所用，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幫我完成一些事情，避免變成以利益為主導的斂財機器。”
“你意思是你不想賺錢？”
“那不可能，錢財權力本身都很迷人，我絕不抗拒，隻是在這些上邊我還有更高的追求。”
“啥？”
“隻有錢財跟權力，是沒有辦法讓曆史、讓世界記住你的。”
“例如我爸？”
“……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兩個人突然笑出聲來。
“你很自由誒，顏。”韋韻之背著手，在小公園石板路上左蹦右跳的，汗珠細細密密從額頭沁出，粘住了些許發絲。
“因為咱們現在在學校外邊散步嗎？”
開完會其他人還得回班級上班，一群人就這麼看著李顏跟韋韻之笑談著離開了校門。一個中考完了正式放假，一個不用中考隨時可以走人。
在同學們眼裡確實自由。
“不是，是說你選擇人生的自由。”
“那你覺得你有嗎？”李顏問。
“我擁有很好的人生，但沒有足夠的自由。”韋韻之沉思道，“本質上是因為‘能力’吧，我隻能享有既定的‘好人生’，但沒法過我想要的人生。”
李顏不置可否。
“當然，”少女笑了笑，“我肯定是比絕大多數人都幸運，我至少能選擇過得‘好與不好’，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沒有辦法選擇‘過得好’。”
“‘過想要的生活’這個命題，大多數時候隻是“如何與自己和解”罷了。”
韋韻之沒聽懂，所以她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眼看著小公園也兜了一圈，“顏，你這個暑假準備乾啥？”
“麵試，把握住開學前的好時機，正式啟動係統研發工作。”
“那見我爸爸的事……”
“開學後吧。”李顏想了想，“到時候還能以你同學的名義拜訪，名正言順一點。”
“好朋友的名義更名正言順哦。”
李顏隻是笑笑。
少女，你這麼覺得，就怕你爹不這麼覺得啊……
李顏的麵試非常特彆，因為“未來科技”——那個重名公司還真的改名了，聽說是自願的——的辦公室還沒裝修完成，李顏雖然手裡捏著海量的人才簡曆，也沒有選擇組織集中麵試。
而且在不少內容還需要其他公司合作的情況下，他也無意讓當前公司的規模快速擴充。
初創公司終究要先走小而精的路線，大家都是骨乾，都懷揣著夢想與熱情。
這與業務鋪開、產品落地之後，用實打實的利益來吸引運轉公司的零件有莫大差異。
況且大部分的簡曆也進不了李顏的眼。
所以李顏選擇自己跑到彆人所在的地方進行“麵試”，雖然在黃展眼裡，這種行為應該叫做“招攬”。
不過李顏表示，就算自己千裡迢迢跑過去，要是此人表現不佳，李顏也是不會要的。
所以他堅持認為自己在做麵試。
李顏的第一個目標，是時任n公司大華夏區華南地區分公司的總工程師……的副手孫淼。
孫淼隻有32歲，華大碩士畢業，在n華南地區分公司乾了五年，很快就憑借過硬的技術水平成為總工副手，在係統開發上算是一把好手——關鍵是這個人才本身就帶有n公司係統開發的許多資源，能提供很多寶貴經驗。
以李顏現在的人脈，想要去結識類似孫淼這些人並不容易，他們對李顏發布會的看法跟普羅大眾很是不同。
因為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行業地位，又具有過硬的技術水平，他們一方麵看得出來李顏的產品思維有多牛逼，同時也能明確知道李顏這台手機技術上的難點還有多少。
他們更多地把李顏看作是有點威脅的潛在對手，而不是像一些剛畢業的名校大學生、做小項目的負責人、研究智能手機套路化速成的研究員等等，看李顏的時候有誇張的濾鏡。
這也是為什麼李顏對手頭的簡曆很不滿意。
他隻能通過人脈推薦的方式去認識這些行業內的大拿。
例如孫淼就是通過黃展認識的。
過程有點曲折，黃展推薦的那些人裡，有一個穀勾公司大華夏區華南片區公司的工程師。畢竟這就是搞出了羅伯特係統的公司，李顏還是對這位工程師很感興趣的。
結果他表示自己主要從事的工作與智能手機沒什麼關聯性，又介紹李顏直接去上京找穀勾大華夏區總裁。
總裁姓李，叫凱富，剛好是個非常熱衷於搞創業孵化的人，他知道李顏的存在，且對於李顏的來電感到非常愉快，然後把穀勾華夏工程研究院林副院長的介紹給他。
結果李顏一溝通才發現，這位林副院長已經跟老雷達成合作了，也在搞手機業務。
不過他竟然直接跟李顏說明了情況，這倒是令人有點繃不住。
李顏自己也沒想到，老雷被他的發布會整得道心破碎，已經有點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意思了。
林副院長又給李顏推薦了他的好友，另一家美利堅科技巨頭n在華夏的副總工程師。
結果李顏去電之後人家表示“你誰”？
進展到這裡的時候，李顏一度有些憤怒。
合著你們這群人玩我呢？
但是冷靜下來想想，這些人實力地位兼具，願意當個介紹人已經不錯了。
李顏在有初中生——現在其實應該算高中生了——身份加持的情況下，確實尤為突出。
但真把他放到行業內部對比，他也就隻是一個有政府支持、手裡有三千多萬投資的新人。
三千多萬作為公司目前總資產，在這些人眼裡沒啥吸引力。
所以李顏調整了心態，與這位副總工耐心溝通，最終要到了孫淼的聯係方式。
李顏直接放棄了孫淼的頂頭上司，他需要的隻是具體實現他本人想法的技術支持，而不是找一個管理者。
孫淼工作的地方就在新安市，李顏一個人就過去了。
並且跟他約在了一家有包間的餐廳。
孫淼有些微胖，polo衫，戴眼鏡，非常符合典型的t男刻板印象。
剛見麵，寒暄少不了，互相誇讚也少不了。
李顏再次吃下了“我聽說過你”“你太年輕了”“你怎麼看起來不是未成年”三板斧，對此已經輕車熟路，連著打哈哈就過去了。
很快話題就轉到李顏那場發布會上去，孫淼一下子提了好幾個效果實施上的難題，本想著給李顏一點壓力，沒想到李顏表情倒是輕鬆不少。
至少能看得出來孫淼確實是個技術狂，他沒看錯。
“今天過來，是先跟淼哥認識認識，”李顏說道，“咱們暢所欲言，邊吃飯邊聊。”
“有機會跟你交流，也是我的榮幸。”孫淼點頭。
兩人也就智能手機的發展展開了討論、
五分鐘後，他緊張了，同時很興奮。
李顏在餐桌上展現的能力，比他在發布會上答記者會都恐怖得多。
最讓孫淼震撼的，就是李顏的“係統性認知”。
他在開發智能手機，但是眼裡遠遠不隻有智能手機，諸多方向的思考互相佐證支持，聽得孫淼大受震撼。
二十分鐘後，孫淼汗流浹背。
因為他發現自己稍微有點跟不上李顏的輸出了，這個少年的知識儲備極其驚人，並且聊起天來特麼不用想的，例子說舉就舉，理論說用就用。
還是全方位的。
這中間孫淼想過跟他鬥一下具體技術難題，拿這個東西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
沒想到他還沒問，李顏自己就把問題拋出來。
當“孫工，您看看有什麼思路”這句話出現的時候，孫淼才突然發現……
今天他好像是被麵試了。
四十分鐘後，孫淼被折服了。
他自覺思考速度已經很快了，結果每次提出可能的思路之後，李顏就會馬上把這個思路裡邊可能碰壁的難點問出來，他被迫馬上進入新一輪思考。
然而無論如何都快不過李顏，他的解答總是立馬伴隨李顏的提問。
甚至於後邊他自己都不太確定某個做法是否可行——在電腦上輸入跟直接腦內模擬完全是兩個難度，腦內模擬也會隨著思路支線的增加而呈現出難度的幾何提升。
然後李顏直接一拍手，“這個做法確實可以，就是運行效率低點。”
孫淼都懵逼了，李顏剛剛這一波思維壓迫讓他緊張到在空調房沁出了一身汗。
當然，他的表現其實是很亮眼的，從他提出的思路來看，孫淼在係統開發上邊的經驗值得李顏給他一個好機會。
“淼哥知道未來科技在研發河圖係統上，目前有什麼支持嗎？”
“知道。”
“那就行，”李顏舉起茶杯，“青信奧金牌小隊的成員們，是我的二到五號員工，你有興趣做六號嗎？”
“這個……”
“我可以給你比現在更高的薪水，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跟我談談股份。”
孫淼撓撓頭，“倒不是這個問題，李顏，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麼選擇我？我隻是總工手邊好幾個副手的其中之一。”
“我隻需要技術，不需要身份。”李顏正色道，“而且副手往往才是乾活的那個，我需要你的技術你的經驗，但不需要你們總工對大方向的把控。”
孫淼挑眉。
“因為掌舵人是我，一個就夠了。”李顏跟孫淼的茶杯碰了碰。
“你覺得，你這個公司對我最大的吸引力在哪裡？”
李顏突然笑了一聲，“孫工，吸引力在哪是你的事，不是我要回答你的東西。渴望讓自己一身高超技術用在更值得地方的人，很多。”
“我也渴望，而且自己創造的價值成為回饋，也比領死工資好得多……但還需要一些時間考慮。”
“理解的，”李顏點頭，“理想與麵包的問題。”
“我想多問你幾句。”
李顏再次點頭。
“你真是一年時間從沒接觸編程到青信奧國賽第一名？”
“不是。”
孫淼既有些如釋重負，又似乎有點失望。
“是不到一年。我初一上學後才開始接觸計算機編程相關的內容，國賽是初一下學期暑假。”
……好像確實跟傳說中一樣，這個李顏很愛裝逼啊。
“那關於手機研發的事情，我看網上有些說法……”
李顏直接從皮包裡掏出兩台蛟龍概念手機樣品，遞給孫淼。
其中一台就是發布會上驚豔眾人的半成品，而另一台是李顏接手閉關之前的……草稿。
“從這個，到這個，”孫淼揮動手機問道，“聽說你們隻用了一個月？”
“不是。”
孫淼這次不敢提前失望了。
“是我隻用了一個月。”李顏笑道。
孫淼非常快地就適應了李顏的裝逼節奏。
但很明顯，他還沒適應這些裝逼故事本身。
“不過這樣的話，網上說動畫視頻ppt這些都是你主導的，應該就是假的了吧？”
“確實沒說對。”
孫淼還是不敢有什麼反應。
“不是我主導的，那就是我做的。”
孫淼明白了，這家公司最強的吸引力，最大的籌碼，最牛的優勢——
就是李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