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是個什麼人,還用我解釋嗎?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純屬侮辱我。”
謝燕來在社會上見的人也不少了,往往彆人一個眼神兒,謝燕來就知道對方的心裡想的是什麼,就拿現在的大表哥來說,九成九的把自己當成一個叛徒了。
聽到謝燕來這個話,大表哥臉上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一點,自己這個表弟嫉惡如仇,而且在國軍特務部門,投敵叛國的可能性不大。
更何況前一段時間報紙上還刊登了自己的表弟可是抗日英雄,怎麼可能會給日本人當狗腿子呢?
“那你打算怎麼辦?把我們都給抓了嗎?”
地下組織雖然沒有對大表哥進行係統的訓練,但是看大表哥眼前這個樣子,哪怕是自己把命給丟了,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兒。
“我要是真有那個想法,我跟你見麵就不是在這裡了,你乾什麼我不管,但表嫂和孩子們得抓緊時間送走,浦江這裡有多危險,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自己乾的那一檔子事兒,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總不能讓嫂子和孩子跟著你一塊兒……”
聽到謝燕來的這個話,大表哥的心裡也有些內疚。
為了抗戰,自己乾點兒有益於國家的事兒,這是一個老爺們兒應該乾的,自己的心裡也舒坦,但如果要是牽連上妻兒的話,這心裡又有些愧疚了,這也是這一陣子最猶豫的地方。
“那也不行,現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要是把他們娘三個送到舅舅那裡,將來要是你拿著他們的命來威脅我怎麼辦?”
大表哥這個腦袋好像忽然開竅了一樣,甚至這會兒就跟謝燕來處於對立狀態,搞的謝燕來真是哭笑不得,有時間真想要去地下組織那裡邊看看,到底是怎麼給洗的腦。
“我說表哥,你知道你所說的這些威脅的事情,中間要牽連多少人吧,我不知道你現在乾什麼,但你自己盤算一下你手裡的情報有那麼重要嗎?”
謝燕來的話說完之後,大表哥的臉上有些尷尬,不過正如謝燕來所說的一樣,你就一個連外圍人員都算不上的積極分子,難道因為你這樣的人還要從山城進行威脅嗎?如果要是這樣的話,國民政府所有的特務恐怕一點正經事也乾不了,光在這些事上打轉吧。
“我這是小心為上,王……”
大表哥本來想說王什麼同誌教育我們了,但是忽然間就把自己的嘴給收住了,內心當中暗暗罵自己不夠謹慎,差點就泄露了機密。
“除了表嫂和孩子之外,你自己心裡也得有個數,上麵的地址記住之後就燒掉,你給我記住了,這個安全屋是給你自己用的,如果要是你敢貢獻出去,我不敢擔保裡麵的人還能活著,出了事情就到這裡去,有人會送你去香港,然後坐飛機去山城。”
謝燕來非常鄭重的說道,並不是說不想管彆的人,在家裡人和彆的人之間,謝燕來是一個小人,先選擇管自己的家裡人,估計這事兒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一樣,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隻有這親表兄弟兩個。
大表哥知道這張紙條的重要性,現在還能夠從浦江到香港,並且轉乘飛機到山城的人,無一不是國民政府的大人物,很多人哪怕是傾儘家財,恐怕也拿不到一張船票,現在比的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
“我心裡有數,不會有那一天的,日本人就算是再怎麼狂,總不能跑到租界裡麵來吧?那些洋鬼子又不是吃乾飯的。”
說完正經事情之後,大表哥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跟謝燕來端起了酒杯,這會兒可能才又變成了表兄弟,剛才都差點變成敵人了。
“這事兒也不好說,不過我給你留下一套聯絡方式,真要是我得到消息的話,我會安排人撤退你的,你可以把撤退的消息告訴你的同誌們,但是你給我記住了,嫂子和孩子還在山城等著你,走不走你自己決定,機會可隻有一次。”
謝燕來想了想說的,每個人都有為這個國家獻身的資格,都有為自己的理想獻身的資格,大表哥是自己的表哥不錯,可人家也是地下組織的同誌,如果真到了那一刻,大表哥自己又願意,謝燕來會以此為榮。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兩人喝完了酒之後,謝燕來也就準備離開了。
“你也要注意著點兒,彆什麼事兒都往前衝,舅舅年紀大了,你可得……”
大表哥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間說不下去了,這話勸彆人都能勸,真到了自己身上,到了那個該冒險的時候,一邊是國家,一邊是家人,自古忠孝難以兩全。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好好注意你自己就是了,真要是有危險的話,去花旗銀行找伊莎貝拉,也能護住你。”
謝燕來想了一下,畢竟是自己的親表哥,父親的大外甥,那也是非常疼的,所以把伊莎貝拉那邊告訴他,也算是最後一道保險了。
大表哥鄭重的點了點頭,眼角都已經濕潤了。
“趕緊滾吧你!倆老爺們兒這麼婆婆媽媽的。”
大表哥說完就關上門,不過回頭這淚水就滴下來了。
大表哥的心裡是高興的,一家兩個老爺們兒,都在為國家奉獻,雖然不在一條戰線上,但我們的敵人都是日本人,想到這裡大表哥就開始高興了,或許有一天能夠和自己的表弟並肩作戰,給日本人以重創,這條命算得了什麼?
謝燕來的心理也是難以平靜,沒想到平時老實巴交的大表哥,竟然在這樣的國難時刻,選擇用這樣的一條路來報國。
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謝燕來又給山城的大哥發了個電報,說是要從家裡的店鋪裡拿走兩萬塊大洋。
大哥自然是點頭答應,不管謝燕來乾什麼,能用錢解決的事兒,大哥肯定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