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陶然從辦公室抱來了理綜試卷。
“咳咳,清理桌麵。”
考試半程後,三班的人發現無人監考,頓時躁動了起來。
“不是,這垃圾考試怎麼越來越隨便了?”
“不寫了,隨便抄一點。”
“我也不寫。”
於同傑看向那幫嚷嚷的人,不禁對此深表認同。
試問考試既然無人監考,那考試意義何在呢?
說到底,不過是習題課罷了,所以也不需要那麼緊張。
想到這,他渾身放鬆。
一晃神,兩節課過去。
哪怕考試進程走完了三分之二,而他才剛剛開始做化學第一道大題。時間來得及嗎?那肯定來不及。
但有關係嗎?沒有關係。
這隻是一場習題課,大家都是抄抄糊弄。
忽的,他聽見有人問了一句。
“李華,做完了沒有?”
“還剩最後兩題。”
“我也差不多了,等會給我對一下答案。”
刹那間,於同傑腦中閃過晴天霹靂。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大片空白的答題卡,嘴唇不自覺的發抖。
騙子!
媽的,這個班還有真話嗎?
打鈴了。
江年已經在寫物理大題了,估摸了一下。剩下一節課,寫完整張試卷還能摸一下跳過的題目。
爭分奪秒,喜滋滋。
這年頭,乾什麼不得快。
他偷摸視奸了一眼李清容,發現她也在寫物理大題。心道自己也是好起來了,和班長一個速度。
考試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理綜考試結束。
江年把答題卡看了又看,恨不得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摳出一分。奮鬥到最後一秒,這才把答題卡交了。
會改嗎?
難說。
不交或許就改了,交了有可能全班交叉改。
李清容收拾文具,抽空瞥了一眼江年。對方已經往後排走了,而她的位置在第二組第一排。
不再是前後桌,而是隔了一個教室的距離。
她隻是低著頭收拾,眸光幽幽。
理綜考試隻占三節課時間,但還剩下一個小自習。每層高三學生烏央烏央去放水,走廊外熙熙攘攘。
江年放完水回來,直接回了教室。
走廊人太多且冷,降溫後風一吹成傻逼。隻有劉洋他們還在那聊天,敞開外套,要風度不要溫度。
男生是這樣,越冷越猛。
戰鬥力取決周圍拱火聲音強度,以及方圓幾米內漂亮女生的含量。不漂亮就不裝了,傷身體。
後門關上,江年看了一眼張檸枝,直接壞心思+10086。
“不去上廁所嗎?”
張檸枝身上還披著江年的校服,她中午原本帶來衣服。但是看江年不穿,乾脆廢物利用了。
此刻她正趴在桌上寫作業,聞言不由轉頭看向江年。
“你——管得著嗎?”
江年見狀,不由有些愧疚。
壞了,給老實孩子逼出脾氣來了。
枝寶明顯已經從“不許欺負我”形態,進化成了“真想給你兩拳”的紅色形態,從“你壞”變成“你死”!
這不是一個好征兆,畢竟是抬頭能見,低頭就能親上的同桌,惹急了她自己以後也沒好果汁吃。
準確來說,吃西北風。
“事實上,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江年道。
“你是嗎?”張檸枝表示懷疑,她其實也沒拒絕溝通,“你說,中午誰給你送到了食堂門口?”
“是你。”
“那你還”她說了一半,小腦瓜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總不能說x,“你以下犯上,忘恩負義!”
“臣當死罪,不過我主張殺了我兒李華,我會更痛苦。”江年底線靈活,轉頭尋找李華的蹤跡。
碰巧李華拎著飲料走了過來,剛準備分發。見江年和張檸枝齊齊看著他,頓時感覺有些不妙。
這兩人天天吵吵鬨鬨,狼狽為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莫非這次一致對外了,想要攻擊自己?
李華一邊分發飲料,一邊問道。
“看我乾嘛?”
張檸枝想了想,回答道。
“江年說判你死刑。”
“赤石,你們搞小節目彆帶上我。”李華煩死了,擰開飲料喝一口。
又想到了他輸了一個星期的飲料,頓時又痛心疾首,暗道以後再也不和江年賭了。
這時,曾友回來了。
他一落座,擰開【李華每日飲料】。撲哧一聲,先喝了一口,然後把江年和李華都感謝了一遍。
最後,曾友又看了一眼李華,好奇問道。
“組長,剛在廁所那站半天不尿的人是不是你?”
噗!
李華一口飲料直接噴了出來,在那不停的咳嗽。
“咳咳!!臥槽!你彆血口噴人啊!”
“組長是不是腎不好?”曾友追著殺。
“無語了,我沒去過廁所。”李華起身,想借此躲避這尷尬,“有點熱了,我出去外麵吹吹風。”
曾友道,“我拍了照片。”
李華腳步頓住了,人快都暈了。
“不是哥們,那是男廁,你踏馬乾什麼”
江年全程旁觀,臉都快笑爛了。
組內道德地板又更新了,曾友純純沒素質,但是有樂子。說什麼來什麼,吉祥話這不是又有了嗎?
“我驕傲的華子,多半是廢了。”
李華見江年還在那拱火,氣得肺都要炸了。
“赤石赤石!一群變態!”
隨著回教室的人越來越多,蔡曉青也開始主持紀律。
“安靜,回到座位上自習。”
理綜考完,意味著周測結束。
由於考試完磨蹭了許久,以至於本就短小的小自習上了沒幾分鐘就放學了。
胡念忠起身,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於同傑。
他雖然不太清楚這人怎麼就頹了,但至少免去被質問的麻煩,那個錢其實不用在手裡留太久。
畢竟又不是放零錢通養老,快錢過手要麼血賺要麼血賠。
其實還是林棟那個平台,隻是林棟怕爆雷先撤了。他當時是撤出來了,但後麵又偷偷投進去了。
所有錢,包括賺來的和於同傑給的,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三千全扔進去了。
說實話,要是爆雷了,他真不知道怎麼辦。
下樓。
天色陰暗,胡念忠緊了緊校服。
他行走在冷風中,混入回寢室的人群裡。這兩天他的心有些亂,以至於周測壓根沒認真寫。
昨天他打了電話回家,母親摔了一跤。送醫院報銷了一部分醫藥費,剩下的錢依舊無力承擔。
好在大伯給墊上了,但這筆錢要還的。
胡念忠很清楚,自己就是家裡唯一的希望。將來的青壯大學生,以後會有工作,但家裡快撐不住了。
上大學有零利息的助學貸款,但家裡依舊沒什麼收入。這意味著家裡得再吃四年的苦,他不想等了。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掏出手機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資產”。
目前的情況是,今晚就收手,大概隻能帶不到四千塊離場。再等兩天,或許能帶著八千塊離場。
望著手機屏幕內的數字,他陷入了沉思。
吱呀,寢室門被推開了。
林棟抬頭看了上鋪,正好看見了胡念忠趴在那。
“在乾嘛呢?”
“沒什麼,有點困。”胡念忠不敢和林棟說他還在玩,乾脆趴著裝困,“棟哥,你吃飯了嗎?”
“一會吧,還在等曾友他們。”林棟隻是閒得無聊,這才四處串寢,“沒事,你睡你的吧。”
林棟離開,胡念忠無力趴回被子裡。
他原本隻是想趴一會,沒想到還真的睡著了。待他抬頭,空無一人的寢室裡亮著燈,一看時間六點。
“壞了,睡過頭了。”
胡念忠抓起衣服匆匆下樓,原本打算買兩個饅頭就往教室跑。
但下樓一看北門,天已經完全黑了。幾盞幽幽的橘色燈光高懸,外麵是回家等車的必經之路。
他鬼使神差的往外走,突然想回家了。但也隻是想想,最終也隻是從北門一路往西門那繞,借此散心。
不知不覺,昏黑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胡念忠跟個遊魂似的,從北門心不在焉的走著。一抬頭已經是西門,臨近上晚自習,學生不太多。
他看了一眼時間,不由往前跑了幾步。
在臨近一個小巷子出口,忽的一道刺目的燈光朝著他射來。那一瞬間,他的視野幾乎瞬間致盲。
嘎吱!!!——
刺耳的刹車聲,尖叫聲,胡念忠感覺身體被什麼撞了一下。瞬間天旋地轉,隨後重重落地。
等等,好像沒受傷?
他懵了一瞬間,扭頭看見了江年的臉。
晚自習。
江年看了一眼講台上的物理老師,一邊寫課堂題目一邊對李華道。
“華,跟你說一個很吊的事情。”
這是兩人的通用起手句式了,基本上這句話出現,就要吞噬時間十分鐘。
李華一臉無所謂,坐在前排聊天被老師抓。坐在後排也被老師抓,那這後排不是白來了嗎?
當然,他最大的底氣還是因為物理近乎滿分。
如此一來,哪怕是聊天被台上的物理老師發現了。對方也沒法直接說,“聊聊聊!!物理考滿分了?”
若真這麼說了,自己將一個滑鏟上講台。
冰菓冰菓!
老登,你他媽答對了!
“你說吧,為父洗耳恭聽。”李華頗為淡定從容,下午的尷尬已經被他完全拋之腦後。
什麼腎不行,分明是緊張。
誰他媽被人盯著能尿出來,那麼多人能怪自己嗎?
顯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