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看病的人,大多數都是疾病纏身多年、久治不愈的患者;有的甚至是長年臥床不起、由家屬背過來或者是用擔架抬過來的。因此,楚阿房給他們看病時,在每個人的身上都花費了很長時間……
所以,當楚阿房隻看完五十八位病人之後,天色就要黑了下來。
在那五十八位患者當中,有四十二位病情稍微輕一些的,當場楚阿房就手到病除讓他們恢複了健康;其他那十二位病情十分嚴重的,經過楚阿房的精心治療之後,雖然外表看上去身體依然還很虛弱,但是,他們都已經沒有痛苦了——也就是說,楚阿房從根本上治愈了他們的疾病,隻要加以時日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每個人都能徹底恢複健康。
這時,燕子飛見天色已晚,就對眾人道:
“各位父老鄉親,今天的坐診治病就到這裡吧,明天繼續。”
楚阿房等眾人都散去之後,同燕子飛一起把“診所”的東西都歸攏起來,寄存到附近一家坊間那裡。
然後,兩個人離開大街,進入一條小巷。他倆在小巷裡走了不一會兒,前麵出現一家“張記包子鋪”,楚阿房點了點頭,對燕子飛道:
“好,就是這裡了。阿飛,走,咱倆進去吃包子。”
燕子飛和楚阿房在“張記包子鋪”要了六個剛出籠的包子(其中有四個是牛肉餡兒的,燕子飛吃;兩個是素餡兒的,楚阿房吃——她不吃牛肉),還有兩碗熱乎乎的瓜片兒湯,一共花了十枚趙圜。
填飽肚子之後,走出包子鋪,楚阿房對燕子飛道:
“阿飛,現在咱倆就去澡堂子洗澡。等洗完澡,咱就去投宿,好好地休息一夜。”
燕子飛十分高興地一點頭:
“好!阿房,一切都聽從你的安排。”
“嗯,聽我的沒錯兒。”楚阿房笑容燦爛道。
她和燕子飛在一起吃包子的時候兒,已經從燕子飛的嘴裡獲悉,今天她治病的人數雖然沒有昨天的多,但是,得到的報酬卻比昨天的還要多。
現在,燕子飛的行囊裡已經有了三千一百零九枚圜錢,五十八個刀幣,四十七個布幣,六十五個蟻鼻幣——如果都折合成圜錢的話,就是四千二百二十四枚——距離五貫圜錢還差七百七十六枚,明天還有一天的時間,掙個千八百的肯定沒有問題。
因此,楚阿房心裡有了底兒,她才肯破費一回。
燕子飛和楚阿房在一家低檔消費的“洗來順”澡堂子裡分彆洗了個澡之後,一起來到“春來客棧”投宿。
客棧小二十分熱情地把他倆迎接進門,領到了櫃台前。
掌櫃的是老板娘,正在櫃台裡坐著,見燕子飛和楚阿房前來投宿,她立刻站起來笑道:
“二位客官晚上好,歡迎光臨春來客棧。咱家客房共分高、中、低三個檔次……不知二位客官想住哪個檔次的客房?”
燕子飛見問,吸取在山城客棧投宿時的經驗,他沒有搶先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楚阿房。
楚阿房心領神會,不由得“撲哧”一笑,道:
“當家的,老板娘問話哪,你看著我乾什麼呀?”
燕子飛聽見,不由得臉色一紅,隨後對老板娘道:
“老板娘,我倆隻住一間低檔客房就行。”
“好!”老板娘十分痛快道,“低檔客房每宿十二枚圜錢,若連住三宿的話,可以少交六枚圜錢。不知客官打算住宿幾天哪?”
不等燕子飛回答,隻聽楚阿房道:
“老板娘,我倆隻住宿一天。”
燕子飛聞聽,二話不說,立刻把背著的行囊放到櫃台上,從裡麵取出十二枚趙圜遞給老板娘。
老板娘把圜錢接過,對站在旁邊的小二吩咐道:
“小順子,去,把二位客官領到一樓六號客房。”
小順子答應一聲,便在頭前帶路,領著燕子飛和楚阿房向六號客房走去。
老板娘望著燕子飛和楚阿房的背影,用十分讚賞的口吻自言自語道:
“郎才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對兒啊!看樣子這是剛成親不久……小兩口可真會過日子,身上帶著那麼多的錢,卻舍不得住一回高檔客房。唉,我那兒子、媳婦兒,雖然年紀和他倆相仿,可花起錢來卻大手大腳的,一點兒也不知道節儉,就好像錢是大風刮來的。唉,他倆那花錢勁兒,要是趕上這小兩口一半兒,老娘我也心滿意足了!”
小順子把燕子飛和楚阿房領進客房,點亮燈盞之後,笑道:
“二位客官請自便吧,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小人,小人保證隨叫隨到。”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並隨手帶上了房門。
燕子飛隨後將門閂插上了,轉過身來,隻見楚阿房走到床榻前,把掛在床頭牆上的笤帚摘下來,一邊打掃床麵一邊滿心歡喜道:
“怪不得這春來客棧住宿一天要十二枚圜錢,敢情這裡的環境真不錯啊,不但房間比山城客棧的房間寬敞,這張木床也比那裡的大,還有這被褥也比那裡的好……阿飛,今夜咱倆能睡個好覺了!”
“是啊!”燕子飛也笑道,“邯鄲真不愧是都城啊,無論哪方麵,都要比長平邑好上許多。”說著話,他把背著的行囊摘下來,放到擺在地當中的一個幾案上。
之後,他坐在了幾案旁邊的長條靠椅上歇腳。
楚阿房把床麵打掃了一遍,又把笤帚掛回原處之後,動作十分利落地把一套被褥和一個枕頭都鋪放好了,轉身來到燕子飛的跟前,挨著他坐下道:
“阿飛,現在我還不困,咱倆說一會兒話再睡覺好不好?”
“好啊,現在我也不困。阿房,那咱倆就說一會兒話吧。”燕子飛笑道。
楚阿房伸手握住燕子飛的手,想了想,忽然問道:
“阿飛,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哪裡嗎?”
燕子飛笑了,答道:
“這還用說,當然是在長平邑。當時我正在看熱鬨,卻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背著的行囊和兩串盤纏都給拿走了,我……”
“不對!”楚阿房打斷他的話道,“阿飛,我第一次見到你不是在長平邑,而是在我的夢中。
二十天前的一個中午,我打瞌睡時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到燕國去登一座大山,在半山腰,我看到了身背藥簍、拿著钁頭正在刨草藥的你。
當時看見你,我十分喜歡,就和你說起話來。我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你就告訴我,你叫燕子飛,家住大青山腳下的太平村……”
“哦?是嗎?這個夢可真是太神奇了,竟然和真事一樣!”燕子飛十分驚訝地接過話茬兒道,“二十天前,我真的在大青山的半山腰刨藥呢。阿房,快告訴我,在你的夢裡,我長的是啥模樣?”
“當然就是你現在這般模樣啊!”楚阿房答道,“要不然,在長平邑我就不會用悄悄拿走你東西的方式去結識你了!”
“嘿嘿嘿……”燕子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阿房,說心裡話,當時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十分可惡的竊賊呢。我做夢也沒想到,原來,你不但不是一個十分可惡的竊賊,竟然還是一個這麼聰明可愛的奇女子!感謝上蒼,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
燕子飛剛說到這裡,忽然,小順子的聲音非常焦急地傳了過來:
“老板娘,老板娘,你這是怎麼啦?老板娘,你快醒醒啊!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