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吧。”
短暫的沉默之後,王慶豐虛弱的說出了這句話。
“切磋而已,不至於。”
“既然王道友不喜被寶劍束縛,在下幫你拔了就是。”
江寒走到他身前站定,右手握住劍柄微微用力。
感受著胸口的疼痛,王慶豐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嘴上說的好聽,還不是想要殺他?
對方明明隻和主峰一脈有仇,卻把他們的仇恨波及到他這個無辜的路人身上。
所謂劍宗聖子,心性不過如此。
他不怕死,隻要江寒殺了他,那他就是不屈之下力戰而死,王家的名聲就能保住,至於他的仇,宗主會為他做主!
切磋之中故意殺人,這罪名可大可小,但若死的是他,就足以在劍宗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王慶豐忍著劇痛艱難抬頭,看著那長劍緩緩顫抖,目中升起了一絲解脫。
死在這裡也好,說出去總歸好聽一點,怎麼說也該給他一個勇猛的名聲,而不是一個被對方戲耍的廢物。
嗤啦——
奔雷劍被用力拔出,帶起一縷紅線灑在王慶豐臉上。
他痛的身體一抖,忍不住慘叫一聲縮成一團。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猛地抬頭怒視身前少年:
“為何不殺我!!”
他才不要這種施舍。
對方在這個時候饒他一命,這不是在放他一馬,而是在羞辱他。
江寒手腕一抖,輕輕震散劍身血液,似是失去了羞辱他的興趣,麵上的溫和消散一空,隻剩下了一片冷淡。
他平靜的收劍轉身,隨意說道:
“你還不配。”
心湖炸響一道驚雷,道心青蓮哢嚓脆響,瞬間裂開密密麻麻的裂縫,最後砰的一聲爆成無數碎片,將整座心湖都染成了一片青色。
“噗!”
王慶豐噴出一大口心頭精血,徹底失去了所有力氣,可他還是顫顫巍巍的抬起手,目眥欲裂的指著江寒,似是想要說些什麼。
士可殺不可辱,他可以輸,但不能這樣輸,這樣給父親丟臉,給王家丟臉,給淩天宗丟臉!!
可最終,他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癱坐在地,低頭失神的看著地麵。
眼中的憤恨,已經變成了絕望。
大千峰王家的血親嫡子,哪怕單獨拎出去,也足以讓他在大半個修仙界橫著走。
何況他還是五大宗門之一,淩天宗的核心弟子,在宗門同輩之中,實力僅次於宗主大弟子墨秋霜,無論走到何處都會被人尊敬。
可以說,等到老一輩退居幕後之後,他就是妥妥的淩天宗實權長老,甚至是一堂之主。
再不濟也會是大千峰峰主,地位僅次於宗主一人,是注定要揚名天下,踏上山巔的頂級大修。
今日之戰,本是他再進一步的絕佳時機,隻要能勝了江寒,將翠靈枝拿到手,再以第一名登島參悟。
而後進階功法,煉製本命法寶,煉化流雲領域……
不出百年,他定可渡過雷劫晉升化神,成為那逍遙天下的無上仙尊。
可是,造化弄人。
他第一腳剛邁出去,就被江寒一劍斬成了粉碎。
彆說什麼翠靈枝,什麼登島參悟,什麼渡劫化神了。
現在的他,連自己道心都保不住,連原本的修為都保不住!
更難受的是,他的尊嚴,他的臉麵,同樣被對方那一劍斬的支離破碎。
他甚至不敢去看宗主。
不久前才誇下海口,一定能贏,但現實卻是這麼殘酷……
宗主一定很失望吧,會不會因此遷怒到父親?
王慶豐腦袋越來越暈,意識逐漸渙散,最終身體縮成一團,顫抖著暈了過去。
“王師兄!”
眼看自家師兄被傷成這樣,南宮離忍不住焦急大喊,滿臉不甘。
這個廢物,怎麼連江寒都打不過!
打不過他早說啊,剛才說了那種大話,可真的上了之後,卻被三兩下打成了死狗。
這種廢物,不是純純給她丟人呢嘛!
“……”
江寒毫不在意王慶豐的慘狀。
身為挑戰者,就要有被人踩在腳下的覺悟,自己選的路,被打的再慘也要自己受著。
若是沒有一點代價,豈不是誰都敢來挑戰他,那他還怎麼修煉?
何況對方本就目的不純,仗著自己修為高,恬不知恥的主動挑戰他這個晚輩。
要說此人沒有一點小心思,怕是連鬼都不信。
再者說,輸都輸了,還喊什麼尊嚴羞辱,難道他出言挑戰的時候,不是為了打敗自己,借機踐踏劍宗的臉麵?
果不其然,淩天宗大都是些心性肮臟之徒,同樣的惡果落在自己身上了,就開始受不了了。
江寒抬頭向著師姐她們點頭示意,而後目光一轉,剛好和一雙滿是寒意的眸子對視在一起。
“哼!”
季雨禪拂袖而起,低頭恨恨的看著江寒。
見對方毫不畏懼的和她對視,更是氣的忍不住瞪了對方一眼,似乎是在責備江寒為何敢這麼看她。
下一刻,她連聲招呼都沒打,邁著大步朝外走去。
她沒臉在這待下去了。
開戰之前,王慶豐說的那些豪言壯語,在此刻卻化作一個個巴掌,狠狠拍在了她的臉上。
什麼傷不到他分毫,什麼不可敵的存在,什麼劍術綿軟無力……
王慶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連對方一劍都接不住,竟然還敢這般大放厥詞,真是不夠丟人的!
更丟臉的是,當王慶豐被打成重傷之後,她還洋洋得意的說什麼隻要換個對策,他就能輕鬆獲勝。
現在想想,她就多餘替那蠢貨說話!
明明沒一點本事,還在自己麵前誇下海口,說什麼此戰必勝……
真是信了他的邪!
念及此處,季雨禪覺得周遭全是譏諷的視線,身形一動,直接瞬移離開了。
這個逆徒,對自家師兄還下手這麼重,簡直一點臉麵都不給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