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她第一次打江寒的時候。他可能沒想到，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在砍柴了，為什麼還會挨打？他當時，可能是第一次被藤鞭抽打，躲都不敢躲一下，任由鞭子抽在身上，死死咬著嘴唇，忍著身體上的劇痛，紅著眼睛，不解又委屈的看著她。可夏淺淺根本沒有向他解釋，而是一鞭接著一鞭的打了上去，直到把他打哭，她才得意的停手。江寒那時候很堅強，她打了三鞭都沒哭，一怒之下，她直接加大了力道。原本隻能抽出紅印的鞭子，在第四鞭的時候，直接把他抽的皮開肉綻！“啪——！”她現在還能聽到那清脆的聲音，那夾雜著血珠飛散的場景，還有那滿臉驚恐，瑟瑟發抖的小小身影。可就算這樣，江寒還是很硬氣，他忍著痛，眼神不解又恐懼的盯著夏淺淺，他似是想要知道，她為什麼要打他。可他為什麼不問？他在害怕什麼？夏淺淺當時是這麼想的，她覺得江寒真是太懦弱了，都挨打了，還是一聲也不敢吭。於是，她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啪——！”又是一道血肉飛散，那劇烈的痛苦，讓江寒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可就算這樣，他硬是挨到第六鞭的時候，才終於哭出來。但那時候，他身上早已鮮血淋漓，破碎的布條和血肉混雜在一起，淚水落在鞭痕上，讓他痛的不斷顫抖。“師姐，不要…不要打我……”“真是個沒用廢物，砍個柴都這麼慢，你看看這都多久了，那斧子那麼小，你就不會去找個大一點的斧子？”說著，她似是不解氣，又是一鞭抽了過去。“啪——！！”刺耳的聲音響徹腦海，夏淺淺身體轟的一顫，心臟猛地一抽。“噗——”一口鮮血吐出，夏淺淺身體一軟，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的跪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低聲呢喃，心臟還在一陣一陣的抽搐。“哇——”她噴出一大口黑血，弓著身子不斷抽泣。“我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打他，我為什麼要打他！”“他求饒的時候，我為什麼沒有放過他？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什麼那麼狠心……”淚水滴在血水中，將血珠打的四處飛濺。“他那時候才多大，那麼小一個人兒，我竟然逼著他去砍樹。”“那樹比他大腿都粗，他就隻有一把不知道在哪撿的破斧子，砍了半天，累的渾身虛脫，也隻砍倒了兩棵。”“我當時……”“啊——！”她忽然尖叫一聲，身體用力蜷縮成一團，捂著腦袋瘋狂搖頭。“不要！不要出來！我不要看！”“好了好了，彆哭了。”墨秋霜蹲下身子，抱著她柔聲安慰。她聽著夏淺淺的話，心中也極為難受。她隻知道夏淺淺經常打江寒，可她沒想到，夏淺淺竟然這麼狠毒，在江寒剛上山的時候，她就敢直接打他！怪不得她心境破碎這麼嚴重，怪不得她這麼痛苦。原來這一切，真的都是她應得的，她活該這麼痛苦！可現在，她看著夏淺淺那快要破碎的模樣，又忍不住低聲安慰。“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那一切就還有希望，接下來好好認錯就是，冷靜一點，我帶你去見江寒。”“對，對！江寒！”夏淺淺猛地抬頭。“我要去見江寒，我要見他！隻要他能原諒我，我就不會再痛苦了。”她雙眼通紅，眼中帶著有些偏執的瘋狂。“無論他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隻要他能給我贖罪的機會，我一定能讓他原諒我！”“對了，鞭子，還有鞭子！”她從墨秋霜的懷裡掙開，朝著門外衝去。“他一定想要報複回來，我去買鞭子，隻要他願意，他怎麼報複我都可以！”“站住！”墨秋霜臉色陰沉，她看著夏淺淺瘋狂的模樣，既恨她出手狠毒，對江寒毫無憐惜。又憐她有悔過之心，可卻悔過了頭。“你這樣去找他，沒有一點用處。”她施法將夏淺淺定在原地，任她如何掙紮，也毫無作用。“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性格暴躁，稍有不順，就要動手打人嗎？”“師姐，求你了，你就讓我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夏淺淺紅著眼看她，聲音顫抖。“他上次不就打我了嗎？還打的那麼狠，他一定是想打我，一定是想用這個方式報複我。”“那隻是你一廂情願！”墨秋霜厲聲喝道。“小寒心性善良，上一次，若不是你不知好歹，出言辱罵，他也不會對你動手。”“你彆把他想的那麼暴力，他是個好孩子，你要用心去感化他。”說著，她打出道道青光，落在夏淺淺身上。夏淺淺身體的顫抖漸漸停止，呼吸逐漸勻稱，很快平靜下來。“唉……”墨秋霜輕歎一聲，掏出錦帕，輕輕擦去夏淺淺臉上的鮮血和淚痕。“大師姐……”夏淺淺有些虛弱，倒在墨秋霜懷裡，還在小聲抽泣。“我該怎麼做？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好？”“你不要擅作主張，一切聽我安排，現在，你先好好休息，隻要有江寒的消息，我立刻就帶你過去。”“嗯，好。”夏淺淺用力點頭，“我都聽大師姐的。”墨秋霜欣慰點頭，然後輕拍了夏淺淺幾下，讓她睡了過去。“大師姐，淺淺她……”柳寒月眼眶微紅，似是剛剛哭過。“她陷得太深，雖然醒悟過來，可這些痛苦，卻讓她難以承受，若是再見不到江寒，恐怕她真的會瘋掉。”“那我們……”柳寒月有些猶豫，她不想違背師父的命令，可她看到夏淺淺的模樣，又有些害怕。畢竟，現在夏淺淺承受的痛苦，她也曾經曆過，她心中的悔意，並不比四師妹要少。若是再不解決，她會不會也像夏淺淺這樣，稍有不慎，就會道心破碎，神魂被心魔吞噬？她不敢賭，而且，她是真的想求得江寒的諒解，她已經很久沒修煉了。現在的她，幾乎每天都在壓製心底的雜念。可就算這樣，也隻能讓她勉強保持正常，根本無法靜心修煉，如果雷劫到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師姐，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江寒。”她聲音逐漸堅定，隻要能讓道心圓滿，想必，就算師父知道她違抗命令，也不會怪她的。“快了。”墨秋霜把夏淺淺放在床榻，回身坐在窗邊，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不過在去找他之前，我們還要等一個人。”“等一個人？”柳寒月有些疑惑。“等誰？”墨秋霜眼神明亮，似有光芒閃動。“七師妹，蘇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