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經她一提醒,留了個心眼,半晌才問道:“敢問杜大人尋找這作者,意欲何為?”
“杜某辭官多年,早已不是官場中人。若小兄弟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杜大哥吧!”
杜少府淡淡一笑,他許久未聽到過“杜大人”這個稱呼,神情有些恍惚。
秦宇是懂人情世故的,聽他這麼說,立即順著杆子往上爬拱手拜道:“小弟姓秦名二郎,拜見杜大哥。”
杜少府不到四十歲就當上了郡城太守,職位如同現代的省委書記。
無論是能力和人脈應該都是頂尖的存在。
與這樣的人攀上關係,以後想不發達都難。
“秦二郎,倒是個有意思的名字!”
杜少府繼續解釋道:“剛剛二郎問大哥為何尋找這作者?一來是替太白兄完成心願,二來是我也想見見這位才華橫溢的之人!”
“那江大哥的心願是指?”
江太白與杜少府以兄弟相稱,他稱呼其為大哥也不過分。
接下來,杜少府便簡單的說了一下江太白的情感經曆。
原來江太白那風流才子的形象是被惡意抹黑的,而抹黑他的人正是吳王項慶。
江太白擔任吳王府幕僚期間,與項慶最寵愛的小女兒項江黎相識相愛。
東窗事發後,項慶震怒,為保住女兒的清白名聲。他派人對外宣稱是江太白風流成性,勾引了一名王府貴女。趁機剝奪了他的官職和功名貶為白身,並連夜將其逐出了封地。
據傳,吳王一開始是準備派死士在途中殺死江太白的,小女兒項江黎以死相逼,並發下毒誓與情郎永不相見,這才保住他的命。
江太白與項江黎這對有情人,未有生死,今生卻再無相見之日。
五年前,大楚與北方草原霸主大荒國爆發戰爭,雙方軍民死傷十萬數!項江黎為救邊境百姓於水火之中,主動申請和親,嫁給了大荒王太子忽而禪為妻。
江太白聞訊後,悲痛欲絕,不吃不喝不休不眠數日之久。若不是杜少府及時趕到,隻怕早就身死當場。
自那以後,兩人便以兄弟相稱,結伴而行,遊曆南方十六郡,寄情山水之間,不問世事。
林慧聽杜少府講述完這對江太白與項江離這對苦命鴛鴦的經曆,不禁黯然神傷,麵紗之下已是梨花帶雨。
秦宇也神情觸動,忍不住感傷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二郎這段詞你是從何處得來?”杜少府聞言眼前一亮,神情激動的盯著他。
秦宇後悔自己一時口快說出了這段詞。他總不能回答最早是在金庸先生的大作《神雕俠侶》中看到過類似的。
不止杜少府,林慧聽到也是芳心震動,一雙美眸怔怔的看著他。
秦宇被兩人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裡發虛,隻得小聲承認這段詞是他從彆處不小心聽來的。
“這首詞到底是誰作的?二郎兄弟你快說說全篇!”杜少府認定這是一首完整的詞中的某一段。
秦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過了足足有半晌的功夫,才假裝糾結的回道:“我是,是從《鵲橋仙》的作者那裡聽來的,就聽到了這一小段!”
“果真如此。”
杜少府認可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也隻有能寫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才子,擁有這般的深情。
此刻的林慧生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這段詞秦宇說得很自然,就像是他寫出來的一樣。再聯想到之前二郎一直說自己認識《鵲橋仙》的作者。
難道說?
她不自覺的睜大了眼睛,腦中瞬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待會需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去驗證一下。
“那二郎兄弟,那作者是否就在這詩會之中?能否給杜大哥引薦一下?”杜少府連續發文。神情表現得很急切,這與他平時沉穩的性格完全不同。
林慧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她也在期待著秦二郎是否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回答。
秦宇不想這麼早就暴露自己就是《鵲橋仙》的作者,他大腦在飛速的運作,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正當他絞儘腦汁的找理由推脫時,江太白突然一骨碌從水榭木凳上坐了起來。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隻見他滿目悲涼,神情哀傷,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爍,喃喃的念了一句。
原來杜少府剛才跟秦宇林慧講述江太白與項江黎的愛情故事時,他就已經醒來,一直默默地傾聽著,任由自己的心被一刀刀的割開。
“二郎兄弟,為兄給你跪下,隻求見這左右一麵。”江太白哭得像個淚人,一骨碌爬起來衝,作勢就要給他作揖下跪。
好在水榭周圍並無賓客,這一幕沒有外人瞧見。否則大名鼎鼎的風流才子給一個半大孩子下跪,傳揚出去對他的名聲有損,還會是一個笑話。
“江大哥,你萬萬不可如此!”
秦宇見狀,上前用腳抵住他的膝蓋,不讓其跪下。
杜少府也快步走過來,將神情激動的江太白從他手中接了過去。
“非是二郎不肯替兩位大哥引見,而是那作者性格古怪,不肯見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往往才情越高的人,性格越孤僻。
秦宇這般解釋才稍稍打消兩人的念頭。
秦二郎你滿嘴假話看你能圓到幾時?
林慧站在一旁,嘴角那抹好看的弧度越翹越高,感覺都快壓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為兄還是不強人所難,免得讓人生出厭惡。”
杜少府知道秦宇釀酒還需依仗那人授權署名,不忍心破壞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
江太白垂頭喪氣沉默不語,臉上仍是不肯放棄的神情。
或許在他看來,那作者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知己。
正所謂好友易得,知己難尋。他不想帶著希望來,留下遺憾走。
“罷了,江大哥這般堅持,二郎便是豁出去了,也要幫上這個忙。”
做戲要做全套,秦宇已經打定了主意,他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滿足江太白的心願,又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二郎兄弟,萬萬不可勉強行事!”杜少府勸道。
一邊是同行的摯友,一邊是剛認識的小兄弟,他沒辦法自私的替兩人做出抉擇。
“不勉強,你們且在此等候,二郎去去就來。”
秦宇說完,也不等他們多說,抬起頭找準閣樓側門的位置,繞過院中的賓客,一路小跑著過去。
這小子果然藏的很深,差點把她都騙過去了!林慧一直目送他的背影遠去,腦中的猜測漸漸有了答案。
進了側門的秦宇,快速的上了二樓,用伸手輕輕推開了先前供他和小丫頭休息的屋子。
屋內兩側牆壁上放置有油燈,裡麵的動物油脂很足,照在屋裡的光線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