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蠻子這奸商除了貪財之外辦事效率沒得說,說好的一周內打好草圖上的樣品。到了第七天一大早便花了四個銅板雇了個小孩前來秦府老宅報信。
接到消息的秦宇又給了報信的小孩六個銅板,然後拉著小丫頭便出了門,在街上雇了輛拉貨用的馬車直奔王蠻子的打鐵鋪。
花船劫案過去整整一周的時間,官府對黑衣人的身份還是查無所知,街口處仍有官兵設卡盤查往來行人。
王蠻子這廝跟上次一樣的裝扮,在深秋的早晨**著上半身輪錘,不得不說他這身體真耐造,多半也是鐵打的。
一見到秦宇,這貨一上來就抹起了眼淚,哭訴著上當受騙,他草圖上的器物遠比想象中的要難打造得多,說白了就是伸手要加錢。
秦宇也不慣著他,直接提出要先看貨。王蠻子這才不情願的帶著他跟小清走街串巷繞到了後麵的院子。
這個院子不大,裡麵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鐵質農具,成品,半成品都有。
王蠻子在一大堆鐵具裡麵翻翻找找,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將依據草圖打造出來的樣品悉數找到。
看著眼前這堆似是而非的鐵製器物,秦宇多多少少是有些無語的。若不是親手所畫的草圖,他會以為是一堆殘次品。
“王掌櫃,敢問我花了三百兩銀子打造出來的就這些?”秦宇說這話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若是王蠻子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暴揍他一頓的心思都有了。
“少爺,你是不是被騙了?”小丫頭目光裡充滿了同情。
“秦少東家彆誤會,這些可都是失敗品,拿出來是讓您給我報銷的!”王蠻子知道自己再不出麵解釋,處境會有點危險。
“我*”秦宇差點習慣性的爆了一粗口。這奸商真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吃,擺明了把他當成了冤大頭。
”通通報銷,好的東西在哪裡?“
“好嘞!秦少東家這邊請。”王蠻子滿臉諂媚的在前麵帶路,推開了小院內唯一的一個屋子。屋子裡彆有洞天,一個丈餘高的熔煉爐出現在秦宇眼前,鐵礦石,打鐵台,淬煉池,各類錘打鑿銼工具應有儘有,看來這裡才是他的秘密基地。
很快,角落裡一堆擺放整齊,表麵幽幽發亮的東西引起了秦宇的注意。待他看清楚,這些正是草圖裡所畫的蒸餾器物時,不由得激動起來。釀酒事業的第一步,總算是開始了。
“怎麼樣?秦少東家可否滿意?”王蠻子得意洋洋的站在蒸餾器物中間說道。
這批樣品無論是形狀大小都十分符合要求,秦宇嘗試著拿起兩件在地上開始組裝。那王蠻子見狀竟自覺的背過身去,這一點讓他好感倍增,感慨這廝真是一個講信用有格局的奸商。
儘管兩件器物的接口處有些不平整,合上去密封不嚴,但組成後的效果已經遠遠出乎了秦宇的意料。他有信心把這些器物拿回去組裝好,就可以進行酒水蒸餾提純的初步實驗了。
作為對王蠻子的回報,秦宇把增加風箱能提高煉鐵爐溫度的辦法說了出來,並在現場畫出了風箱的草圖。有那麼一刻,王蠻子飽含熱淚的想要下跪拜師,被他擋了回去,提出能不能少些銀子,這貨立馬就不乾了,拜師可以少錢沒門!
這一幕,直接把一旁看戲的小丫頭給逗樂了。
接下來,秦宇又定製了圈口大小不一的鐵鍋,特彆交代底部要加厚的,他可以不想下次炒個菜,就會把鍋底擊穿。
上次目睹了花船被劫的慘案後,秦宇意識到大楚的治安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前身二郎正是挨了悶棍去世他才穿越過的。有必要打造兩件防身用的武器,他拿出來事先畫好的軍刺草圖,本想試探一下王蠻子這貨肯不肯違規打造。沒想到這廝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來了一個衙門頒發的軍資打造許可文書。賤兮兮的稱隻要錢到位,重甲長槍都能打造。
最終秦宇又忍痛支付了兩百兩的銀票,作為下一批蒸餾器物的改進及打造鐵鍋和兩把軍刺的費用。
王蠻子這貨皮糙肉厚體格大,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從院子搬到鐵匠鋪費時費力,有他幫忙要省事得多。
能花力氣解決的對王蠻子來說都不是事,他二話不說主動扛起了大部分的器物,一路上同秦宇有說有笑的,仿佛這百八十斤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
將所有的蒸餾器物搬至馬車上綁好,秦宇同王蠻子打了個招呼,兩人約定好交付鐵鍋和兩把軍刺的時間。
臨近午時,秦軒租用的馬車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家。陳叔帶著四個秦家的子弟幫忙卸貨,秦宇提前幾天安排人在前院的空地上臨時砌了一個磚木結構的屋子作為前期蒸餾酒水的實驗室。屋子裡有一個生火的灶台,旁邊堆滿了生火用的木材,上麵的大鍋是臨時從廚娘手裡借來的。
待所有的蒸餾器物搬進了屋子,秦宇便嘗試著組裝起來。好在有陳叔跟四名同族的子弟在旁邊幫忙,否則他一個人組裝這些笨重的鐵物件要累得夠嗆。即便如此,他足足花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才勉強組裝出了一個蒸餾整體件的雛形。
老宅的酒水大多是秦老爺生前留下的,本來有大半個酒窖的存貨,之前的秦二郎會時不時偷一些出來與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現在留下的十多壇還是秦李氏打算逢年過節拿出來招待客人的。
晚餐時,秦宇向母親提出要拿去酒窖幾壇酒水,一開始秦李氏是死活不同意的,他解釋做蒸餾提純能獲得更烈的酒,並稱告訴這個法子之人正是那個來自未來世界奇裝異服的青年,這才打消母親的疑慮。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秦宇是個實乾的性子,酒水一到手,趁著夜色開始了他在大楚的第一次蒸餾提純實驗。
灶台的火燒得很旺,不時傳來“劈裡啪啦”的響聲。
深秋的晚風吹不散屋子裡的熱氣,一股股酒香撲鼻而來。秦宇滿頭大汗的用木棒通過一個小孔攪動著密封大鍋裡的酒水加快受熱揮發,旁邊雅芬小臉紅撲撲的,手裡拿著蒲扇不停地給他扇風。
受製造工藝的限製,蒸餾組件結合處的縫隙不時有大量的白色熱氣冒出。
另一邊用內外兩層鐵桶組成的冷凝裝置旁,小清跟嬌兒兩個丫頭將打來的幾桶深井裡冰水傾倒進去。
陳叔帶著四名秦家子弟在屋子外圍不停地巡視著,蒸餾酒水對秦家和秦宇來說意義重大,他必須安排足夠信任的人在外麵守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的酒香越來越濃,三個小丫頭被嗆得咳嗽個不停。秦宇擔心她們會受不了,安排她們回房休息,由陳叔跟兩名秦家子弟替班。
陳叔俯下身子耳朵貼在接收新酒的壇子上,突然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水滴聲,立馬興奮得叫了起來:“二郎,你快來聽聽,酒壇裡有聲音傳出來了。”
秦宇急忙俯身附耳去聽,酒壇裡麵的確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水滴聲。
“成了!”先不管酒壇裡麵新酒的最終成色如何,能成功的釀製出來就是一個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