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自己發涼的頭皮。
手顫抖的很有節奏。
卻不敢再露出什麼憤怒、嫉恨、猙獰的表情。
隻有在生死線上走過一遭，才會明白活著的幸福，慕容複本就不是那些舍生取義的大俠，戰栗著後退兩步，深呼吸，這才用力一躬。
在阿碧、阿朱等人恐懼的目光中。
很是卑微道：“多謝前輩賜教！”
王語嫣也沒想到慕容複會這麼做。
眸子裡多了幾分失望。
雖說慕容複做的很對，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可你這麼做，不就是把阿碧她們賣了嗎？
為什麼就不能先禮後兵呢？
阿碧她們可是站完隊伍的！
你低頭了，她們怎麼辦啊！
看在阿朱剛剛還為自己求情的份上，王語嫣把懇求的目光放在了林朝辭身上，似乎在懇請林朝辭手下留情，給阿朱、阿碧她們一條活路。
可林朝辭卻似乎早有安排。
看都沒看王語嫣一眼。
隻是輕輕一劃。
還在慕容複腰間的刀鞘就向下落去。
旋即，在眨眼之時，就被那柄剛剛出鞘的唐橫刀從中穿入，歸刀入鞘，並甩手消失不見。
慕容複心疼的看著。
卻不敢有絲毫抗議。
說真的，以對方隨手揮出一道刀氣就能橫穿百丈的實力，屠滅他慕容氏上上下下都是輕而易舉的，殺他慕容複，更是和摁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就算心疼，他還敢指責這位錯了不成？
直至此時。
林朝辭才把目光放在了瑟瑟發抖的阿碧身上。
“是名忠仆，隻是蠢了點。”
林朝辭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令人心頭一緊：“可惜，蠢了點還能改，忠的不是我，這才令人遺憾呐！”
阿碧脊骨一涼。
整個人都一激靈。
小心翼翼的抬起頭。
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慕容複。
卻沒得到自家公子的任何回應。
就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不過，慕容複裝作不認識阿碧，可不意味著林朝辭就不找慕容複的茬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複，用上司敲打下屬的語氣，微笑道：“這樣吧，看在這位忠仆忠心耿耿待你的份上，我給伱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自斷一臂，替她擔下這份過錯，而我也會既往不咎，另一個就是讓她自斷一臂，此事也就一筆揭過，本想著讓她和你討論一下，交流一下意見，可是，看在她對你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我想，還是不用了吧？”
林朝辭咬了咬“忠心耿耿”這四個字。
暗示的意思很濃。
濃到了令慕容複不敢反抗的地步。
望著黑眸中似乎隱藏著屍山血海的林朝辭。
又回頭看了一眼阿碧眼中楚楚動人的哀求。
最終，決斷道：“阿碧！”
阿碧渾身一顫。
已是明白了慕容複的意思。
阿朱連忙跪到了地上。
見此，王語嫣也跪下了。
周圍慕容氏的仆人和丫鬟也都大批大批的跪下了。
有幾個站著的，看樣子，都是和阿碧不怎麼好的。
阿碧的小臉微微抖動。
手已經按在了懷中的匕首上。
這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
是犧牲自己，保護他人？
還是保護自己，無視他人？
“公子……”
阿碧緩緩拔出了匕首。
不僅僅因為失望。
還因為一人做事一人當：“阿碧會為自己的過錯負責，這些年，麻煩公子與大家多多照顧了……”
說著，寒芒一閃。
血湧三尺，斷臂落地。
一瞬間好似心若死灰。
閉上眼，向後倒去，似乎想要沉眠在這座太湖裡。
王語嫣下意識捂住小嘴。
卻遮不住那道驚呼。
阿朱更沒想到阿碧如此決絕，隻是一跪再一回頭的功夫，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甚至連人都要載到這太湖裡，也顧不上儀態動作了，一個驢打滾，就爬了起來，往阿碧那邊撲去。
直至此時，慕容複仍視若無睹。
令不少旁觀的下人都一陣心寒。
就更彆說剛剛收拾完，趕到此處，準備招待鳩摩智，卻沒想到看見自家公子的鄧百川與公冶乾了。
兩人也連忙衝了上去。
就算相隔很遠。
先天高手的速度，也讓他們在千鈞一發之際，比阿朱這個三流更快一步的，將阿碧撈了回來。
阿碧早已是氣若遊絲。
心死，血崩。
偏偏還不點穴止血。
本就是奔著求死去的。
早已失去了意識。
現在止血已經沒用了。
人都不想活，沒有求生的意誌，失血過多是根本不可能醒來的，更不可能堅持到被人救治的時候。
這時，可沒什麼輸血的說法。
“那麼，看在這份感天動地的主仆情義上……”
林朝辭抬起手，輕輕一抓，擺明了是要一步步蠶食人心，慕容複卻隻能眼睜睜接受這個陽謀：“我可以要的少一點，你現在舍棄一根手指，我保證讓她活過來，所以你願意嗎？”
舍棄一根手指？
慕容複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
所有手指上，都有筋脈貫通。
少一根，內力難以貫通，對自己的武功境界絕對是個較大的打擊，且，古往今來沒有帝王是以殘缺之身登基的，先唐太子李承乾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他又如何能舍棄自己的手指呢？
殊不知：我以手足換手足，敢笑黃龍不丈夫！
換做劉備，定會毫不猶豫。
換做曹操，思慮再三也會同意。
任何一個古往今來的雄主，麵對自己的手足兄弟或心腹重臣，都會如此，就像對漢武帝說，你舍棄一根手指，我能保證冠軍侯活到老死一樣，唯有敢舍，才有得失，你不把臣子當手足，臣子為何要對你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呢？
故此，慕容複拒絕的不僅是幻想。
更否認了慕容氏多年積累的人心。
“我來！”
慕容複能狠心，阿朱可做不到。
咬咬牙，站了出來。
不過，話要先說好。
可彆讓她白費一根手指，而後，林朝辭再說什麼必須是慕容複的手指，這玩意斷了可接不回去啊！
不過，林朝辭並不需要手指。
不管是慕容複的，還是阿朱的。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態度。
而慕容複恰恰不敢給這個態度。
故此，林朝辭揮揮手，就封住了阿朱的嘴，話鋒一轉，張開手臂，展開了偌大的圖謀：
“好吧，真是一場不錯的戲劇。”
“忠仆護主，卻反被主人拋棄。”
“像極了一隻看門狗的狗生啊！”
“那麼，就讓我們來玩點刺激的吧！”
“慕容公子……”
“你是想要家業，還是想要家臣呢？”
“要家業，王小姐、阿朱、阿碧、鄧百川這幾人，我就都帶走了，算是對你抓我坐騎的賠償，精神損失的那種，不肯走的就地處決，反正不勞慕容公子費心。”
“要家臣，這座燕子塢還有你們慕容氏的所有產業就都歸我了，什麼，這不是強取豪奪嗎，誒，話怎麼可以這樣說，受到了精神傷害的人索要賠償不很正常嘛，就像先天高手受了傷，他用的藥材，肯定也不是不入流小人物能買得起的嘛，人你帶走就行，此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那麼現在，就請你二選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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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