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薛寶釵。
本想著能否套出點話,未曾想,竟套出了這樣一個大秘密,心頭漏跳了半拍,思慮斟酌了一下,這才被平日裡喜歡玩鬨的史湘雲解了圍:“哪個林哥哥啊?”
早在話一出口時,林黛玉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是,話以出口,覆水難收。
她總不能剛說完就立即否認吧?
那不成了她……欲蓋彌彰,做賊心虛?
呸,她才不是賊呢!
故此,史湘雲這一句話,不僅給探春解了圍,也給林黛玉解了圍,儘管史湘雲她自己還不知道就是了……
林黛玉沒回頭。
卻能感覺到薛寶釵灼灼的目光。
如芒在背,令人好不自在。
羞愧是有的,林朝辭是薛寶釵的未婚夫早在半年前就被賈府眾人熟知,與林朝辭在揚州把臂同遊的一幕又一幕,每當從她眼前浮現,心頭都有幾分奇妙的感受,好像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一樣,隻是,心底卻又清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問心無愧何懼世人的眼光,不過是薛寶釵的未婚夫,便是優秀,也不至於讓她林黛玉念念不忘,魂不守舍!
幾分羞惱也就隨之湧上了心頭。
話裡帶刺,含沙射影:“瞧瞧,我不過就是多說了半句哥哥,你們就變成這般模樣了,我是林妹妹,寶姐姐也是姐姐,莫不如叫他一聲姐夫,也好過這般禮貌,更免生這些麻煩了。”
薛寶釵頓時就笑了起來。
也說不清是被氣笑的,還是逗笑的。
迎春、惜春,卻是看出了幾分貓膩。
也就隻有史湘雲這個大大咧咧的假小子還沒看懂。
若真是問心無愧,何至於陰陽怪氣?
她急了!
她急了!
對,她就是急了!
於是,除了史湘雲這個沒懂的,除去正在打麻將的王熙鳳四人,看明白此事的所有人都強忍笑意,雖沒笑出聲,但大家卻都是麵帶笑容。
把林黛玉頓時就刺激的炸毛了。
陰陽怪氣的檔次更上一層:“剛剛還與我和和氣氣的聊著天,這會兒又暗自發笑不肯直言,說妹妹多心,卻也不敢挑諸位姐姐的毛病,可妹妹若不多心,隻怕諸位姐姐將妹妹當做那藏心眼的人,可真是讓妹妹難做又讓諸位姐姐難做啊,既是如此,早先就該不提他的,也怪妹妹一時失言,衝撞了諸位姐姐才是。”
紫鵑早知自家姑娘懟人厲害。
一身嬌肉都是軟的。
隻有那張嘴,是死硬死硬的。
卻也沒料到竟能厲害到這種地步。
搞的她想給自家姑娘解圍,都找不到什麼借口,隻能暗暗苦笑,替自家姑娘賠著不是:“平日裡,林姑娘早該睡了,今日疲倦的很,又要等老爺那邊的消息,也沒說好是今晚回林府,還是明早回林府,這心情焦躁之下,也就多言了幾分,望幾位姑娘能多多包涵……”
可林黛玉又豈是需要紫鵑給自己鋪台階下的人物?
似笑非笑。
還沒等探春幾人開口。
便繼續倒著自己的酸水:“多嘴,便是疲倦的很,也不敢掃了幾位姐姐的興致,此言一出,好像我內外都有理一樣,豈非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上?”
說著,話鋒一轉,自哀自怨:“不過是半句哥哥,都能心心相離,這內外有理又豈會有我容身之處?”
探春大感頭疼。
她尋思她也沒說啥啊?
這戰火不是湘雲她挑起來的嗎?
你反應這麼劇烈,莫非真有點啥貓膩?
給你台階下,伱下就行了。
非要發揮你“嘴硬”的特質。
這下好了,現在,誰來圓場?
探春看了一圈。
隻能找到薛寶釵。
史湘雲本就不是個會圓場的人。
惜春就更不用說了。
她倒是會圓,可眼下的難度太高了。
李紈不管事,一心專注的培養賈蘭。
迎春?
好吧,這是個木頭疙瘩。
遇到麻煩總想著息事寧人。
秦可卿的水平還不如她呢。
管家是一把好手。
和稀泥就不行了。
指望著王熙鳳?
你以為“鳳辣子”的外號怎麼來的?
彆搞事,就算是燒高香了。
一時間,探春反倒懷念起了賈寶玉,若賈寶玉在此,彆管是低頭認錯,還是裝瘋賣傻,都能哄的林黛玉不再鬨彆扭,是幾位姐妹湊到一起卻不鬨矛盾的潤滑油,眼下也就隻能指望薛寶釵了。
薛寶釵:“喵喵喵?”
不是,指望她哄林黛玉?
探春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她,林朝辭的未婚妻。
去哄一個有點喜歡林朝辭的女孩。
還是一個在平日裡和自己沒什麼交際的女孩。
這……合適嗎?
“要不就試一試?”
“好歹你還有這個身份。”
探春用眼神跟薛寶釵交流著。
不過,也就在此時,還沒等薛寶釵做出選擇,一個慌慌張張的小丫鬟就赫然推門而入,卷入冷風之餘,更是讓屋子裡所有人的臉色一夕三變:“不好了,不好了,珍老爺與蓉大爺醉酒死了!”
在房門被暴力推開時。
探春、惜春、黛玉幾女臉上的表情滿是不悅。
尤其是冷風卷入。
打破了窒息感。
卻也打破了舒適感。
甚至不僅是探春幾女不悅,就連正搓著骨牌的王熙鳳四人,都停下了打牌,王熙鳳更是一臉不爽的轉過身,想訓斥這個沒規矩的小丫鬟。
而在噩耗落地之後。
探春、惜春、王熙鳳、李紈幾女是大驚失色的,而寶釵、黛玉幾女卻是渾身上下一激靈。
秦可卿的心態更不好。
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昏過去。
捏起的骨牌“啪嗒”一聲摔在桌上。
也正是這突兀的一聲。
驚醒了王熙鳳等人。
隨後,屋子裡便亂做了一團,也沒人管林黛玉了,王熙鳳幾人先安慰著秦可卿,即便秦可卿一臉木然,也沒人起疑,正如範進中舉一般,一個中舉的人都能瘋癲,突然聽說身邊人去世,腦子懵住了,不知哭笑也是很常見的,一邊確認著真假,一邊亂哄哄的去找老太太,不過片刻,屋內的人就走了一大半。
隻留下幾個知情人,麵麵相覷。
良久,薛寶釵才穿上襖子。
秦可卿已經被王熙鳳架走了。
隻能看著忐忑不安的林黛玉。
搖搖頭,一語成讖:“他是一個很守承諾的人,不是他做的,看樣子,應當是老太太知道了,動用家法,將賈珍父子賜死,可能是為了體麵吧,這才給了他們父子一個體麵的死法。”
林黛玉不知為何,竟也鬆了口氣。
被細心觀察的薛寶釵儘收眼底。
思慮再三,薛寶釵這才迎了上去。
拍拍林黛玉微涼的小手,將香菱手捧的小暖爐取來,放在林黛玉掌心:“我年長妹妹幾歲,就自稱一聲姐姐了,姐姐絕非那善妒之人,妹妹應是知根知底的,這世間的男兒千千萬,就像那金銀首飾一樣,美好的東西理應得到大家的喜歡,可是,並非每一樣都能落到你我的手裡,愛而不得,才是世間常態,不過,姐姐說這些,並非警告妹妹你什麼,隻是想說,姐姐理解你的喜歡,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妹妹想爭取,那就去爭取,姐姐不會幫你,卻也不會攔你,就算是姐姐看在你我半年相處下來的情分上,一點點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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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咱這裡,月票是不加更的……
づ ̄ ̄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