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的年齡比較大。
賈環、賈蘭的年齡比較小。
不過,賈環的輩分卻是賈蘭和賈蓉的叔叔輩,與賈寶玉平級,故此,年齡雖小,說起話來,卻總有幾分頤指氣使的味道,令人很不舒服。
礙於輩分,賈蘭與賈蓉也不好反駁。
踩抵捧高,人之常情。
不過,賈環對林朝辭的態度還行,也不知道是看在薛姨媽的麵子上,還是看在薛蟠的麵子上。
幾個月來,薛蟠在這神京城裡也算闖出了點名堂。
彆管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是不是紈絝。
這些人加起來的力量卻非常大。
等閒公侯府中的庶出根本不敢招惹。
就像是馬蜂窩一樣。
一捅,就是一堆一堆的上。
從不講武德,倒也符合紈絝的名頭。
反正肯定不是看在薛寶釵的麵子上。
即便此刻作陪於南安老太妃身邊的薛寶釵確實令人不敢輕視,卻也隻是分享了南安老太妃的榮光。
就像是那狐假虎威的狐狸一樣。
儘管薛寶釵從未有過這個念頭。
林如海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光怪陸離的一幕。
王子騰是在林如海身後進來的,也看清了現場。
想笑,卻還不敢笑。
想罵,卻也不敢罵。
咱就說,把一位殺了四千餘名漕幫幫眾的殺神放在次席,甚至都不止是次席,而是末席,反倒是把這位殺神的未婚妻放在了主席上,先不說這位殺神有沒有啥意見,此前也隻是在碼頭上見過一麵,不知性格,也不好揣摩其人的心性,隻是說,你們賈府辦事辦的也太不敞亮了吧?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要麼,彆請。
讓薛寶釵跟林朝辭坐到一起。
要麼,全請。
把林朝辭拉到主席的位置上。
怎麼?
你賈府就缺這一把椅子?
還是就缺那一雙筷子,一個碗?
非要把人家濃情愜意的小兩口拆散?
這事被賈府辦的……隻能說合規矩,但絕對不儘人意,若薛寶釵多心,此刻恐怕會很為難吧?
再說了,薛姨媽呢?
坐次席!
好家夥,三個人,分三檔次!
最重要的功臣被給予最壞的待遇。
因身份才沾光的輔助卻高坐上位。
“你們賈府……是會玩的!”
王子騰欲言又止了兩三秒,稍顯肥胖與猙獰的臉都抽搐了起來,這才小聲憋出了這句話。
能聽出來,強忍笑意。
儘管這份笑意已經是藏不住了。
林如海的手也有點抖。
我可以不爭不搶,但伱不能因為我不爭不搶就不給我麵子——屠戮了四千餘人的林朝辭絕對有資格說出這句話,而賈府卻恰恰碰上了這個忌諱。
崇平帝不賞,隻是在思量。
屠戮四千餘人的凶名太滲,就像是一柄鋒利的雙刃劍,運用的稍有差池,就會傷到自己。
然,朝廷有朝廷的法度。
無功而賞,反倒會把林朝辭搞臭。
要名不要命的言官可不會管這些。
死諫死諫,這些人都在求著死呢。
生怕死後,史書上會少寫兩筆自己的豐功偉績。
故此,想要封賞林朝辭,還要給林朝辭安排個功勞,這份功勞不僅要乾淨,更要能匹配上接下來對林朝辭的封賞,即便隻是一個虛職。
此前,在崇平帝那邊討論的三個問題之一,就是這個。
故此,林朝辭隻是聲名不顯。
今朝過後,明天的太陽升起之時。
林朝辭便能位極人臣。
前提是,如果林朝辭願意的話……
沒錯。
並非林朝辭求著崇平帝。
而是崇平帝求著林朝辭。
林如海思慮再三,終究還是看在賈母是自家人的份上忍了下來,替賈家抗住了這口黑鍋。
說時遲,那時快。
思慮再三,也不過兩三秒。
林如海剛剛踏入門檻,還沒走兩步的步伐,頓時一停,好像是看見了什麼自己認識的人,又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合理的事,先是對賈母遙遙一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後才對林朝辭這邊招招手,在萬眾矚目下滿臉笑容:“來,賢侄。”
王子騰的眼力見不錯。
臉一板,領兵的氣質就出來了。
環顧左右,皺眉怒斥:“一群沒眼力見的奴才,那是如海兄的救命恩人,而等如何敢將其安排在那邊坐下,簡直無禮,不,是放肆!”
賈母等人是真不知道。
一聽這話,頓時就站了起來。
眯著眼,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賈蘭一旁磕著瓜子的林朝辭,又看見了林如海默認的表情,連忙道:“鴛鴦啊,快,快讓這孩子上前來,老身要好好看看這孩子的模樣,以表恩情。”
南安老太妃氣場太足。
楚王妃、齊王妃與北靜王妃也不弱。
連賈寶玉都變乖了。
就更彆說林黛玉和薛寶釵了。
也就多虧了賈母這破冰之舉,才算是喘了口氣,連忙附和了兩句,表示讚成賈母的意見。
放眼整個榮國府。
能號稱“忠仆”的隻有寥寥幾人。
鴛鴦,就是其中之一。
賈母所說的“快快上前來”,可不僅僅是讓林朝辭走過來看一看,潛台詞是趕緊給林朝辭騰出個座位,這點意思,鴛鴦還是明白的。
故此,連忙下去安排。
林朝辭見自己被林如海點了出來,也就沒再低調行事,起身,望著身邊比賈寶玉小兩歲、做人做事進退有度、如今年僅八歲的賈蘭,心頭一動,一拍這孩子的肩頭,賈蘭也就隨之站了起來。
把另一邊的李紈嚇的手一抖。
手中的一枚瓜子頓時掉到了桌上。
林如海叫的是林朝辭,關你什麼事?
賈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母親提前預定了一套竹筍炒肉的套餐,此刻,他也是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站起來了,甚至還跟著林朝辭出了席,一直走到了林如海身側,一直不聽使喚的腿腳才隨著林朝辭站住而聽話的停下了。
“見過世叔。”
林朝辭見麵先問好。
行的是江湖禮節。
先對林如海,隨後,才對王子騰。
說罷,話鋒一轉,拍拍賈蘭的肩頭,將其往前一推,笑道:“不瞞世叔,並非這榮國府的仆人有意刁難我,而是我在這滿天繁星中發現了一顆文曲,好好培養一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因此,好奇之下,也就與這孩子攀談了一陣。”
跟迎春、探春、惜春及史湘雲坐在一個桌子上的黃蓉,聽林朝辭這麼說,都忍不住打量起了賈蘭。
其餘人的反應可想而知。
賈蘭倒也爭氣,沒給李紈丟臉。
大大方方的對林如海行了個拱手禮。
神光內斂,中氣十足。
語氣謙遜,態度謙和:
“學生賈蘭,見過林先生。”
“賈珠之子賈蘭,見過王祖父。”
“林世叔過譽了,後學末進剛啟蒙,不過有幾分閒思遐想,上不能安邦定國,下尚未考取功名,願以文曲為此生明燈,卻不敢好高騖遠。”
“讓先生與祖父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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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