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平市,夜,烏雲密布,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襲。
“李威放棄調查了!”
窗簾隨風晃動,站在窗前的男人拿著手機,他的目光落向窗外,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這個人隻要還存在一天,對我們都是威脅。”電話裡的聲音顯得極其的生硬。
“洋子的暗殺失敗了,對方已經警覺,這個時候再派人過去,我擔心惹出麻煩。”
“洋子可是從來沒失敗過,難道你不覺得這裡麵有問題嗎?”這時一道閃電恰好劃過夜空,緊接著是一道驚雷。
“她不會背叛,我信任她。”
“還是小心點好,暫時不用去理會那個家夥,你說得對,他巴不得我們這個時候再動手。隻要他一天還在官場,那就必須遵守官場的規矩。”
電話那頭傳出一陣笑聲,明顯帶著幾分得意,李威雖然強硬,手段高明,但是在關鍵時刻,一個電話就可以讓他中止調查,所以他能做的事其實很有限。
“沒錯。”
這一刻站在窗前的男人嘴角也露出笑意,使用其他手段對付李威很難,但是隻要他留在官場一天,就要受到各種製衡。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晚的黑暗,淩平市招待所,李威同樣站在窗前。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在窗戶上麵,他喜歡站在窗前思考。
這次的妥協,除了省裡和市裡的雙重壓力之外,李威也有自己的想法,對方一直在布局,從文盛被帶回的那一刻開始,整個局已經展開,這個局有多大,淩平市有多少人參與其中都是一個謎,而這個時候就算是繼續調查下去,也很難找出關鍵東西。
以退為進。
李威看著窗外的雨,想破這個局,那就必須撕開一個口子,昨晚的襲擊,李威其實是故意放走那個女殺手,而且他猜出對方的身份,就是茶樓裡見麵的那個女人。
雨勢越來越急,這時一輛車子停在路旁,車刷不停晃動,車裡的人並沒有下來。
這輛車!
李威眉頭微皺,他確定自己以前見過,這時車門打開,一個人從車上下來,並沒有打雨傘,他站在那愣了十幾秒鐘又返回了車裡。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舉動,恰好被站在三層窗戶前的李威看到,是他!
李威對那輛車有印象,當他看到雨中出現的人影,立刻想到了。
四通鎮鎮長任民,是個能辦實事的好乾部,算是被他一手提拔上去的。
他怎麼會來這呢?
車門再一次推開,但是這一次沒有看到人,任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咬牙再一次下車,站在雨中,雨水順著頭發掉落,他似乎在做一個決定。
這時手機響了。
任民快走幾步到了招待所門口,當他看到打來電話的名字的一瞬間,不由得心頭一熱,上麵顯示的是縣委李書記。
“喂,李書記。”
“在哪呢?”李威笑著問道,其實他看到了。
“我.......”
“看到你了,上來吧,我和
李威說完直接掛了電話,他對任民還算比較了解,不善言辭,比較正直的一個人,雨夜出現在這裡,肯定是四通鎮出事了。
任民放下電話,他進了招待所大門,剛剛的那個電話讓他鼓足勇氣。
“您好,我這有毛巾。”
“謝謝。”
招待所工作人員連忙拿了毛巾出來,看著走進來的男人,渾身上下完全濕透,個頭不高,膚色黝黑。
“李主任剛才交代過了,在三樓。”
任民點頭,這時聽到了腳步聲,李威已經從上麵走了下來。
“李書記,您怎麼親自下來了。”
任民胡亂在頭上和臉上擦了幾下,快速向上走去。
“任鎮長來看我,當然要下來迎接,走,上去說。”李威拉著任民的手快速上樓,直接進了他住的宿舍。
“怎麼弄成這樣!”
“不礙事。”
任民笑著說道:“從小就是放牛長大的,下雨淋了那是經常的事,身體好著呢,從來不感冒。”
“喝口熱水。”
李威親手倒了一杯遞給了任民,“四通鎮是不是出事了?”
任民從李威的手裡接過去,他冒著大風雨來市裡見李威,也是迫不得已,而且這件事已經考慮了幾天,已經到了不得不來的地步,再繼續搞下去,四通鎮真的被毀了。
李威看出任民眼神裡的猶豫,“直接說,你不是那種怕事的人,既然來了,那就都說出來。”
任民點頭,“李書記,自從您走了之後,四通鎮就變了,一切都變了,我擔心四通鎮所有的努力都變成泡影,那樣就太對不起李書記,這次來也是頂著巨大壓力。”
李威聽完眉頭皺緊,“說清楚點,到底怎麼回事?”
“東雨集團,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東雨集團和縣裡重新簽了合約,四通鎮礦場都歸了東雨集團,作為回報,東雨集團會拿出一筆錢來建東山縣新區。”
“胡鬨。”
李威頓時火了,當初引入東雨集團一起聯合開發也是迫不得已,紅山縣的財政資金有限,短時間內無法完成修路和礦區開發,按照當時簽的合同,礦區的利潤縣裡占大部分,四通鎮也能從中受益,這是一個長期有利的規劃,自己才剛離開多久,居然就有人開始打這裡麵的主意。
“李書記,和你說實話吧,這件事縣領導已經通過了,鎮書記馮青背著我跟著簽了合約,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縣領導幾次找我談話,不允許我把這件事說出去,但是我還有一點良心,更加不能做出這樣對不起四通鎮百姓的事,這才連夜趕過來見李書記。”
任民把整件事說完,整個人也長出一口氣,這幾天,他整晚地睡不著,一直都在想這件事,這個鎮長可以不當,但是他很清楚靠自己沒用。
“你是對的。”
李威點頭,“這個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
又是一道驚雷炸響。
李威心裡很清楚,能夠做出這樣決定的必然是新來的縣委書記,自己離開了紅山縣,不應該再插手,他看了一眼頭發花白渾身濕透的任民,他所做的一切同樣不是為了他自己。
“任民同誌,去紅山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