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的是久香公司負責人齊高遠。聽到陳常山的話,齊高遠也笑道,“是巧,謝謝陳鄉長下午為我們主持公道。下午在派出所,有些話不方便說,現在正巧碰到了陳鄉長和劉書記,我必須過來當麵道謝。今晚這頓飯,算我的,我請二位領導。”陳常山一擺手,“齊總,你的心意我和劉書記心領了,飯就不用你請了。”“這。”齊高遠剛要回應,劉萬通接上話,“陳鄉長說得對,今晚這頓飯肯定不能讓你請,若你請了,傳出去,你們公司和天香再有糾紛,陳鄉長就不好再出麵解決了。”劉萬通話中有話。齊高遠自然聽得明白,“我聽二位領導的,以後有機會我定補上。”陳常山一笑,“補不補上沒關係,齊總,既然來了就坐下聊聊吧,把在派出所不方便說的話都說出來。”齊高遠看眼劉萬通。陳常山捕捉到他的目光,“不僅我想聽,劉書記也想聽。”劉萬通笑著點點頭,對。齊高遠立刻道聲好,到了桌前坐下。服務員正好端菜進來,陳常山讓服務員又拿了副碗筷,三人邊吃邊聊。齊高遠開始有些局促,後來見陳常山和劉萬通都沒架子,齊高遠也就放鬆下來,暢所欲言。“不瞞二位領導,我今天就是抱著拚命的想法去找胡二強的,因為他們胡家兄弟的做法實在太過分了。我說一句大膽的話,胡家兄弟不真正被處理,花田鄉的經濟就搞不好,馬家溝項目建成也沒用。”啪。齊高遠把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陳常山和劉萬通都愣愣,陳常山道,“有這麼嚴重嗎?”“陳鄉長,我能說嗎?”齊高遠反問。陳常山笑應,“當然能。”劉萬通也道,“齊總,你話都說半截了,後半截卻不說了,這不是讓我和陳鄉長難受嗎。還有什麼話大膽說。”被陳常山和劉萬通鼓勵,齊高遠更有了底氣,“兩位領導,咱們花田鄉一直發展不起來,不是沒有資源。咱們花田鄉雖然不是農業鄉,但咱們有旅遊資源,花田鄉的旅遊資源在全縣,全市,乃至整個西省都是響當當的。”劉萬通和陳常山都點點頭。劉萬通道,“所以縣裡才要開發馬家溝,以點帶麵,把全鄉的旅遊資源帶動起來。”齊高遠也點點頭,“縣裡的思路沒問題,鄉裡的老百姓也支持,可隻怕項目建成了,遊客卻不敢來。”“不敢來?”劉萬通和陳常山互看眼,“為什麼?”“因為有人會借項目暴力斂財,遊客第一次來不知情被宰了,現在是信息時代,一個視頻就能一傳十傳百,當花田鄉宰客的惡名人儘皆知了,誰還敢來。”齊高遠道。陳常山輕嗯聲,“齊總,馬家溝項目還沒運營,你怎麼就會有這種擔憂,是不有前車之鑒?”齊高遠應聲是,“兩年前,陳鄉長和劉書記還都沒來花田鄉。那時全國都流行農家樂。鄉裡領導外出學習一圈,回來後,也在花田鄉大力推行農家樂,守著家門口掙錢,這是好事。鄉裡老百姓自然支持。剛開始,搞得還紅紅火火,可後來一件事,就把整個農家樂經濟搞塌了。”“是不是基泰公司農家樂宰客還打人的事?”劉萬通問。齊高遠應聲是。劉萬通接著道,“當時我還在外鄉當副書記,對花田鄉農家樂經濟搞得紅紅火火很是羨慕。縣裡還要組織我們這些外鄉乾部去花田鄉學習,但通知剛下,就發生宰客打人的事。學習也就終止了。當時影響挺大,後來卻不了了之。齊總,你知道不了了之的內情嗎?”齊高遠點點頭,“知道,宰客的是胡二強,打人也得胡二強,輿論剛起來的時候,鄉裡還出來解釋幾句。後來,連解釋都沒有了。對外說是胡二強被拘留了,其實他連一天拘留所都沒待,照樣在外邊晃蕩。等輿論過去了,胡二強就一點事都沒了。隻是苦了那些投資農家樂的老百姓,花了錢把農家樂弄起來,卻因為胡二強宰客打人的事,遊客都不敢來花田鄉了,沒了客源,農家樂就成了空屋,老百姓投的錢打了水漂,欲哭無淚。紅紅火火的農家樂經濟也偃旗息鼓。沒有一個好的營商環境,沒有一個好的對外形象,建多少項目都沒用。”噹。陳常山點點頭,“有道理,齊總,你們幾家企業和胡家兄弟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齊高遠應聲對,“咱們鄉除了旅遊資源,還有果樹資源,特彆是黃杏,那也是西省一絕。農家樂經濟塌了,我就和朋友開了一個黃杏加工廠,把黃杏加工成各類產品銷往各地。剛開始生意還不錯,可沒多久,就遇到了麻煩,先是技工被胡二強挖走了,後來客戶也不斷被胡二強截胡。我去找他理論,他根本不在乎。我知道他背後有人,我惹不起,鄉裡其它企業也和我一樣,隻能忍氣吞聲。但這次,胡家兄弟把全鄉的黃杏都壟斷了,除了他們天香公司,鄉裡其它企業下村收購黃杏,村民被胡家兄弟威脅,都不敢賣給我們。我們想買黃杏隻能高價從天香公司買。今天的市場行情是不錯,可若按天香公司出的高價算,最後我們還是賠本。胡家兄弟是要把我們飯碗都砸了,我們能不找他鬨嗎。”哐當。桌上的茶杯掉地。齊高遠忙撿起,“二位領導,不好意思,我有點太激動了。”陳常山搖搖頭,沒事,又遞給齊高遠一支煙。齊高遠接口煙,“鬨之前,其實我也做了最壞打算,我知道在鄉裡,這事解決不了,因為胡家兄弟後邊有人,那我就去縣裡,市裡鬨,反正這條命我是豁出去了。但沒想到遇到陳鄉長,陳鄉長,你是保住了我們這些企業所有人的飯碗。我們這些所有開工廠的,還有那些果農,都真心謝謝你。這才是咱們花田鄉需要的領導。”齊高遠起身就要向陳常山施禮道謝。陳常山忙起身攔住他,“齊總,你彆這樣,這是我該做的,其實我做的還不夠。”齊高遠說的是心裡話。陳常山也是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