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發正想著,陳常山手機響了。胡一發心裡頓喜,終於等來這個電話了。陳常山拿起手機,看眼號碼,“張所,我出去接個電話。”張野應聲好。陳常山拿著手機出了辦公室。哐當。屋門關上。胡一發立刻起身給張野遞上煙,“張所,抽煙。”陳常山到了辦公室外,接起電話,“劉書記,我還在派出所,胡一發來了,正在商量這件事怎麼解決。我沒受傷,真的沒受傷,好著呢。胡一發提出了幾個解決辦法。我逐條講給你。”陳常山把胡一發的解決辦法講完,接著道,“我認為這絕不是天香公司的單獨行為,背後肯定和鄉裡某些領導有關係。你認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如果再追查下去,會引發更嚴重的群體**件。劉書記,我能問個問題嗎?是不王金虎找你了?作為書記,你要從全鄉的穩定考慮,這件事並不適宜繼續大動乾戈。我明白。我尊重劉書記的決定。我沒事,我知道劉書記有劉書記的難處,作為鄉裡主要負責人肯定要從全局考慮。那就這樣定了。”電話掛掉,陳常山深吸口氣,劉萬通的決定,他心裡不能接受,但能理解。官場有官場的規則,作為鄉主要負責人,劉萬通要把全鄉的穩定放在首位,這沒有錯。這次的事雖然對王金虎一夥有撼動,但觸不到他們的根基,把他們逼急了,會產生更嚴重的事態,上麵追責下來,劉萬通會首當其衝。所以劉萬通認為點到為止即可。打蛇要打七寸,隻有真正抓到了王金虎他們的七寸,才能讓劉萬通下定決心,和王金虎他們死磕。七寸在哪?陳常山看眼窗外,春水樓,得到了胡一發與王金虎等人藏汙納垢的真正證據,王金虎他們也就無法再囂張。陳常山用力握握手機,回到辦公室。看到陳常山,胡一發立刻笑著起身,“陳鄉長回來了。”陳常山回到桌旁,坐下。張野和胡一發都看著他。陳常山頓頓,道,“剛才的電話是劉書記打來的,天香公司的事,劉書記已經知道了。劉書記和王鄉長經過商討,認為天香公司的行為肯定是不當的,但現在正是黃杏收購銷售的重要時節,不能因為今天的事影響了花田鄉整體黃杏的收購銷售。”胡一發立刻接上話,“還是劉書記和王鄉長高瞻遠矚,看得全麵。”陳常山看眼他。胡一發忙道,“陳鄉長,你接著說。”陳常山收回目光,接著道,“但鄉裡也不會對天香公司的不當行為姑息遷就。胡總,你提出的那幾條解決辦法,必須做到。有一條做不到都不行。鄉裡會對後期結果監督到底。這件事,由我來負責。”聽到最後句話,胡一發心中的興奮立刻減少了一多半,這個陳常山是要咬住自己不鬆口。心裡憤懣,臉上還得強裝出笑,“有陳鄉長監督,我心裡也踏實了,天香公司保證能做到位。”陳常山一笑,“有胡總這個表態,那我就必須監督到底,不能讓胡總失望。”胡一發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剛才的話不如不說。正想著,陳常山的話又至,“鄉裡的處理決定,我已經談完了,胡總如果沒有意見,現在就安排雙方協商。”胡一發立刻道,“沒意見。”陳常山點點頭,看眼張野。張野道,“我現在就去安排。”陳常山也站起身,“胡總,你在這等會兒,張所安排完,會通知你。”胡一發起身笑應聲好,又咳嗽聲,“陳鄉長,協商完,我能把我弟弟帶回去嗎?”陳常山看眼張野。張野道,“這要看一會兒雙方協商的結果,如果一會兒雙方協商的結果好,彼此都不再追究對方的法律責任,批評教育後,可以回去。剛才陳鄉長不是也轉達了劉書記和王鄉長的意見嗎,不能因為今天的事影響了花田鄉整體黃杏的收購銷售。我們派出所處理問題,肯定也要從大局出發。”胡一發立刻道謝謝張所,謝謝陳鄉長。陳常山和張野走了。胡一發緩緩坐下,長出口氣,雖然破了財,但自己這一趟還算是沒白來。可心裡還是憋口氣,自己在花田鄉混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栽跟頭,如果陳常山沒來,這跟頭自己絕不會栽。這陳常山真的不能留,他留下,自己以後還得栽跟頭。陳常山,既然咱倆不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必須把你趕出花田鄉。胡一發狠狠按滅手中煙。此刻,辦公室外,陳常山和張野相對而站,張野道,“陳鄉長,我知道劉書記就會來電話。”陳常山應聲是,“劉書記有劉書記的難處,作為鄉裡主要負責人,他必須考慮全局。”張野點點頭,“其實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不是陳鄉長出現在事發現場,胡家兄弟絕不會做出任何讓步,相反,他們還會從鄉裡拿到一份補發協議,證明今年的黃杏就是由他們統購統銷。將不合理變成合理。重要的不是有沒有協議,是誰來處理這件事。”陳常山笑笑,“這話不像是一個執法者說的。”張野也笑笑,“法律並不是死板的,是有操作空間的,所以我才說誰來處理這件事更重要。不同人處理就會有不同的結果。”陳常山沉默片刻,有道理,“張所,那你覺得怎麼才能把操作空間徹底堵死?”張野脫口而出,“鐵證。”“鐵證?”陳常山稍稍一頓。張野接著道,“春水樓的事,劉書記已經和我談了,我願意配合陳鄉長徹查春水樓。我相信春水樓一定有清除頑疾的鐵證。”兩人目光相對。陳常山向張野伸出手,“張所,謝謝你。”張野笑應,“陳鄉長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兩人相視而笑,兩隻手重重一握,都感覺到了對方的力量和決心。鬆開手,陳常山心頭的失落徹底消除。他和張野想到一處了,有了戰友,就一定能找到鐵證,然後打蛇打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