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沒有回避馬達的目光,“馬局,這個電話我來打。”說完,陳常山拿起手機撥出,“劉書記,您好,有件重要的事,我必須向您彙報,希望鄉裡給於解決。”陳常山一口氣將陳二虎的事說完,又將他們現在要去園區與百達公司商談的事講了。掛掉電話,陳常山看著馬達兩人道,“馬局,劉書記說了,陳二虎的醫藥費我們不用擔心,他會立刻協調解決。與百達公司商談的事,有任何問題,我們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他會全力配合我們的工作。我認為我們現在沒有必要回鄉裡了,應該繼續前往園區。”馬達沒說話。他現在心裡隻有兩個字,後悔。後悔自己剛才聽完白小霞的講述,心生躲意,腦袋裡隻有及時脫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沒有體現出一個負責人在關鍵時候應有的擔當。自己不敢給王金虎打電話,怎麼就沒想到給劉萬通打電話呢?其實也想到了。沒有打,就兩個原因。第一是自己瞧不起劉萬通,認為打了也是白打。更重要的原因,還是想躲的思想作祟,希望現在就回到鄉裡,把一切問題交給鄉裡解決,自己在旁邊敲敲邊鼓就行。結果弄巧成拙,反而讓陳常山又露了臉,還是在白小霞麵前。悔呀。那下麵去不去百達?剛才自己已經說了轉向回鄉裡,如果現在自己又改變決定,按照陳常山的提議,繼續去百達。那自己這個副局長在白小霞眼裡更顯得不值一提。這不僅是副局長的麵子,還是一個男人在女人心裡的地位。不行。為了麵子和地位,自己不能改變決定,還是回鄉裡。馬達想定,正要開口,白小霞的話先至,“馬局,既然陳二虎的醫藥費不用擔心了,又有劉書記支持我們,我認為陳主任的提議對,我們還是應該先去園區。有什麼問題,可以通過電話與鄉裡隨時溝通。馬家溝那些村民還等著我們的消息呢。我們應該選擇最高效的工作方式,先去百達就是最高效的。”白小霞果然站到了陳常山一邊。二比一。馬達心中悔意更濃,看看白小霞,又看看陳常山。兩人也都看著他。白小霞似乎看出馬達的心思,“馬局,如果您不願去百達,那我和陳主任把您送回村裡。讓馬隊開車陪您去鄉裡。我和陳主任去百達談。這樣兩不耽誤。”白小霞的折中方案聽起來很合理,馬達卻感覺特彆不是滋味,白小霞果然已認為自己是個無足輕重的副局長,關鍵時候不敢擔責任的男人。被自己心儀的女人輕視,老男人的自尊心被深深挫傷。挫傷後,又被白小霞撒了把鹽。她要和陳常山單獨去園區,孤男寡女,豈不是更容易親近。馬達眼前甚至浮現陳常山和白小霞在車裡肆意顛鸞倒鳳的情景。醋意不分年齡,老男人的醋意更是老陳醋,一旦開封,味道更濃烈。不行,我絕不能便宜陳常山這小子。馬達用力咬咬牙。陳常山的話傳入耳中,“馬局,我認為白主任的提議很合理,我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我現在就送您回村。”陳常山剛要發動車。馬達一聲暴喝。“陳常山,你認為合理就合理了,咱們到底誰主事。”陳常山和白小霞都一愣。陳常山道,“當然是您主事。”馬達臉如黑鍋,“那我讓你送我回村了嗎?”陳常山搖搖頭。馬達冷冷道,“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擅自決定。”“我。”陳常山剛想解釋,馬達的話已至,“你什麼你,你若是對我的批評不滿意,你還可以給張局打電話,反正你也就這點本事。”陳常山哭笑不得,心想,馬達,你是吃槍藥了把,突然脾氣這麼大。剛才我可一句得罪你的話都沒說,反而替你解困,你和白小霞都不願為陳二虎的事打電話,是我給劉萬通打了電話,把問題解決。你不想去園區,我也沒意見,白小霞的提議挺好,既有利於工作,又隨了你的心願。你乾嘛朝我發這麼大火。陳常山想罵人,但嘴裡還是平靜道,“馬局,我對您的批評沒意見,昨晚我給張局打電話,隻是不想現在回縣裡。對您正常的批評,我肯定接受,沒必要給張局打電話。您對我的工作有什麼不認可,還可以繼續批評,但現在時間真得緊急,咱們耽誤一分鐘,村裡就可能出事。那時咱們都得挨批評。光批評都不夠。”陳常山主動退讓的態度讓馬達感覺自己掙回點麵子,陳常山最後兩句話也讓馬達冷靜下來。馬達頓頓,“你這個態度還可以,我剛才批評你也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我們和廖冰塵談絕不是件簡單的事,一句不慎就可能把所有問題惡化。你一定要改掉你擅自做主的毛病。否則你承擔不起責任。”馬達又用冠冕堂皇的話把自己心裡那點不堪掩蓋。陳常山依舊是謙和的態度,“馬局,您批評的對,見了廖冰塵,我一定擺正自己的位置,您才是負責人。”馬達滿意嗯聲。陳常山輕聲問,“馬局,那我們現在去園區?”馬達沒回答,反而看向白小霞,“小白,你說我剛才批評陳主任批評的對嗎?”白小霞笑應,“對,非常對,您是局長,又是這次下鄉負責人,不僅陳主任,我也得聽從您的安排,不能擅自做主。我也接受您的批評。”馬達也笑了,副局長的麵子終於找回來了,男人的臉麵也找回來了。老陳醋暫時封了口。“小白,你能有這個意識很好,等馬家溝的事情解決,我會在鄉裡和縣裡領導麵前表揚你,到時你這個鄉辦主任還有提升的可能。”老男人俘獲年輕貌美女人的另一招就是畫大餅。馬達也難免俗。白小霞立刻笑顏如花,酒窩綻放,“那我先謝謝馬局了。”馬達大氣一擺手,不謝。“常山,開車,去園區。”車啟動。馬達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白小霞看著他的後腦勺,心中冷哼,馬達,剛見你的時候,你給我畫大餅,我肯定信。可經過這一係列的接觸,原來你是個銀槍蠟槍頭,你的大餅還是自己留著吃吧。現在陳常山若給我畫張大餅,我會信。白小霞看向開車的陳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