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於東開口,陳常山已經怒道,“你這個人怎麼總和老百姓用威脅的口氣說話。不是要拘留人,就是要打人。你到底是政府工作人員,還是社會混混?說話前,你能不能摸著良心想想,沒有這些村民辛苦勞作,你吃什麼喝什麼!百姓就是衣食父母,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在家裡就天天威脅你父母嗎?”陳常山怒火燃燒,爆怒的聲音震得屋頂的灰紛紛墜落。馬有田被驚得張口結舌,“我又沒說你,你急什麼,我說他們,也是為他們好啊。”“為他們好。”陳常山一指二虎子包著紗布的腦袋,“你自己看看,這就是打得輕,這就是為他們好。你是眼瞎了,還是良心壞了。”陳常山已是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想到什麼說什麼。馬有田也急了,“你這人怎麼罵人,我好心放你們進來還有錯了,你再這樣,我就讓你們出去。”“你還讓我們出去,這是病房,不是監獄,你沒這個權利。”陳常山怒氣回應。“你太沒素質了,你看我有沒有這個權利。”馬有田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於東上前一把攔住他,“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點,為了看個病人不至於這樣。”馬有田氣呼呼道,“於所,是因為你和張所打了招呼,我看你和張所的麵子,才破例讓你們進來。剛才進門前,我也把注意事項和你們說清楚了,你們也都答應了。可轉臉就發生這種事,規定又不是我定的,我是奉命行事,出了問題,你們拍拍屁股回了縣裡。最後鍋都得我背,我也有家有口,丟了工作,你讓我怎麼辦?難道帶著老婆孩子去你家吃飯嗎?”於東拍拍他肩膀,“理解理解,是我們做得不對,讓你為難了,你放心,下邊肯定不讓你為難了。你想帶著老婆孩子去我家吃飯也沒問題,彆的我不敢說,添幾雙筷子,我還得添得起。氣大傷身,彆生氣了。”於東順手把一盒華子塞到馬有田兜裡。馬有田剛要往出掏,於東按住他手,“男人氣不順,抽根煙就好了,不行就再來一根。這是我的經驗之談,百試不爽。一盒煙不違規,頂多算個交情,你要是再掏出來,就是不給我麵子。”馬有田頓頓,“於所,你這話我能接受,你的麵子我給了,可是。”馬有田看眼陳常山。於東也心領神會的給陳常山個眼色。陳常山明白,於東為了他,都把麵子撂下了,他若還硬來,會讓於東也下不來台。於東好心好意幫他,他不能隻顧自己出氣,坑於東。陳常山到了馬有田麵前,“馬隊,我剛才說話急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馬有田翻翻眼皮沒說話。於東朝他咳嗽聲,“於隊,我朋友都向你道歉了,你就表個態唄,難道你就一輩子待在鄉裡,不去縣裡辦事。我這朋友和我一樣,也在縣裡上班,還是個部門領導呢。”於東的話軟中帶硬。馬有田立刻聽出其中的玄妙,果然能和於東做朋友的人,也不是一般人,自己見好就收吧,否則自己以後去縣裡辦事,今天自己怎麼拿捏彆人,彆人肯定也會同樣拿捏自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想著,馬有田有了笑臉,“道歉就客氣了,我剛才說話也是有點急,沒辦法,我有責任在身,下邊你們和病人說話注意點就行。儘快說完,我們領導馬上就要過來,萬一你們碰麵了,我還得解釋。咱們互相理解。”陳常山和於東互看眼。於東道,“常山,聽馬隊的,趕緊說,說完了走人。”陳常山點點頭,回到病床前,還未張口,二虎道,“常山,我剛才說錯話了,給你惹了麻煩,對不住,我們在這挺好的,鄉裡領導很照顧我們,住院的都是免費,養兩天我們就回家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其他兩個村民也跟著附和。千言萬語堵在陳常山胸口說不出來,陳常山長出口氣,“你們挺好,我就放心了,我沒什麼麻煩,你們好好養病,事情肯定能圓滿解決。這些錢。”陳常山從兜裡掏出錢,遞向二虎,“你們拿著,買些營養品好好補補,想身體儘快康複,光輸液打針不行,也得吃點好的。”二虎忙推脫,“常山,你能來看我們就足夠了,錢我們不能要。”陳常山強行把錢拍在二虎手裡,“拿著,這是我一份心意,你不拿著就是打我臉。記得替我轉告五大爺,有時間,我一定回去看他老人家。”二虎含淚點頭,“常山,你放心,我一定轉告。”陳常山笑笑,又和另兩個村民聊了幾句,向二虎三人告彆。二虎道,“常山,我們還輸著液,就不送你了,你彆介意啊。”陳常山笑應,“都是馬家溝人,我有什麼可介意的。”二虎也笑了,笑中含淚。陳常山明白,二虎三人不是不想送,是不敢送,他們是怕再給陳常山惹麻煩。馬有田把陳常山三人送到車前,客氣兩句,看著陳常山上車離開。馬有田罵句臟話,縣裡的就彆人多條腿啊,有什麼了不起,到了花田鄉,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窩著。不然不好使。掏出兜裡的華子,啪,馬有田點了一支,狠吸一口,吧嗒吧嗒,華子的味道就是不錯,正準備再吸一口,兩輛車裹著塵土開進來。馬有田趕緊掐滅煙,一溜煙到了前車前,“王鄉長,您來了。”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滿臉傲氣道,“剛才出去的那輛越野車是誰的?來乾嘛?”馬有田暗道不好,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讓王鄉長碰到。中年男子正是花田鄉鄉長王金虎。馬有田正想怎麼回答。劉海從後車下來,“我怎麼看越野車副駕駛那個人眼熟,好像是招商局的陳常山。”馬有田頓時心裡一激靈,劉海也來了,劉海還提到了陳常山。剛才和自己互懟的那家夥就是叫陳常山。看來事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