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靜了一會兒,陳常山站起身,走向辦公室門。張秋燕厲喝,“你乾什麼去?”陳常山停下腳步,回身看向張秋燕,“張局,你現在的情緒太激動,我即使解釋了,你也未必會信。這畢竟是辦公室,被人聽到了,還會有損張局的形象,傳到省裡那位要員耳朵裡,更對張局不利。所以等張局情緒好一點,我再向張局解釋。”張秋燕怔怔,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很失態,幸虧辦公室門關著,否則被外邊人聽到,陳常山說的話真有可能發生。張秋燕眉頭皺皺,又深吸口氣,坐下,“我現在情緒已經平靜了,你過來說吧。”陳常山沒動。張秋燕臉一沉,“怎麼,被丁科長當眾誇獎幾句,我這局長都指揮不動你了。你不要忘了,不管是李書記,還是丁科長,他們再賞識你,你想當綜合辦主任,最終還是我張秋燕說了算。我不點頭,誰誇你也沒用。給我回來。”啪。張秋燕又一拍桌。陳常山走回到辦公桌前,剛要坐下。張秋燕道,“不許坐,不把你和王玉茹的事老實交代清楚,今天你就給我在這站著。”張秋燕眼中全是局長的強勢。陳常山深深體會到,此刻的張秋燕已不是前晚那個風情萬種的張秋燕,他們的關係不再是對等,而完全是張秋燕居高臨下。似乎主任的位置是張秋燕恩賜給他的。為此,他必須搖尾乞憐。寒意從陳常山心中拂過,陳常山冷笑聲。張秋燕一愣,“你笑什麼?”陳常山又聲冷笑,“張秋燕,主任我不當了,你想讓誰當,隨便。還有彆的事嗎?沒彆的事,我回去工作了。”丟下話,陳常山轉身即走。張秋燕立刻從辦公桌後衝出,“你還沒解釋呢,給我站住。”陳常山回身看著她,“我都放棄當主任了,我還向你解釋什麼?沒錯,你是招商局局長,誰當主任,局領導說了算,我作為普通員工,必須無條件接受這個規則。可局長不是家長,員工工作之外的事,局長管不著,員工也沒義務向局長彙報。張局,我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吧?”張秋燕怔怔無語。陳常山接著道,“我的解釋,張局如果認為冒犯了你局長的威儀,要處分我,甚至把我開出招商局。可以。但處分之前,必須給我一個合理解釋。僅僅是因為沒有回答局長的私人問題,這個理由說不過去,我不會接受。局長的官威不容冒犯,普通員工的權利也不能隨意侵犯。”陳常山擲地有聲,眼中沒有絲毫畏縮退怯。張秋燕眼中的淩厲不由自主消減,慢慢走到陳常山麵前,低頭想了片刻,看向陳常山,“為了個王玉茹,連主任都不當了,她就那麼好。”陳常山搖搖頭,“這和王玉茹沒關係,昨天下午,她是幫我打了掩護,我才能順利進入會場。但我和她之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那是哪種關係?”張秋燕問。“互相利用。”陳常山脫口而出,“就像你我一樣。”張秋燕臉色頓變,“什麼互相利用,彆說的這麼難聽。”陳常山應聲好,“那就是互相幫襯,王玉茹一直很想去財務,她也在自學財務,私下裡,她曾找過賈主任幾次,希望賈主任能幫她在局領導麵前說說話。賈主任口頭答應了,但沒有真辦,反而借此機會,想占王玉茹的便宜。王玉茹沒答應,賈主任就給她小鞋穿,王玉茹覺得很窩囊,一直想出這口氣。昨天下午正是個機會,她幫我打掩護,讓我順利參會,事後,我幫她在局領導麵前說話,讓她去財務。我和她就是這種關係。互相幫襯。”張秋燕靜靜聽完,若有所思道,“王玉茹怎麼斷定,你能在我麵前說上話。你向她吹噓了?”陳常山一笑,“馬家溝的事情發生後,整個綜合辦都能看出來,我在局領導眼裡位置不一樣了。王玉茹隻是不愛說話,又不傻。”張秋燕也一笑,“她是不傻,挺會轉換目標,你們之間的關係就這麼簡單?”張秋燕眼中又有了醋意。陳常山迎著她目光道,“就這麼簡單。”張秋燕輕哼聲,“誰信啊,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話音未落,陳常山轉身就走。張秋燕一把拽住他,“你怎麼又要走?”陳常山道,“你們女人也一個德行,總喜歡對男人疑神疑鬼,既如此,我沒有必要再解釋了。我還是回去等處分吧。”張秋燕立刻給他一拳,嗔道,“誰說要處分你,昨天下午,王玉茹突然冒出來,這事本來就很蹊蹺。我作為局長肯定要把事情搞清楚,以後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你作為當事人,我當然要問你,這是工作需要,我局長都沒生氣,你倒先甩開臉了。換作其他人,我非得處分他,讓他去接老秦的班。”陳常山接上話,“我也覺得老秦的崗位不錯,隻要把門看好,什麼都不用管。我今晚就可以接他的崗。”咚。張秋燕又給陳常山一拳,“瞧你沒出息樣,真想破罐子破摔呀,我費心費力幫你,你就想當個門房啊。那我還幫你乾嘛。還不如不揭穿賈明,讓他繼續當主任,不像你,不僅不記我的好,還氣我。”張秋燕順勢又掐了陳常山一下。哎呦。陳常山胳膊一動。“疼?”張秋燕問。陳常山點點頭,當然疼。張秋燕撇撇嘴,“知道疼就對了,陳常山,我知道我剛才態度有些過份,可我沒法兒忍住。我是個局長,也是個女人,在我眼皮底下,我看中的男人卻和彆的女人暗暗勾搭。我幫了半天忙,卻讓彆的女人撿了便宜,那個女人各方麵還都不如我,你說我能不生氣。”張秋燕帶著委屈看著陳常山,沒等陳常山回答,張秋燕又一捅他,“你說,王玉茹和我比,怎麼樣?”“你都說了,她各方麵都不如你,我還說什麼。”陳常山道。張秋燕輕哼聲,“能看到的,我當然不用你回答,我是指看不到的。”“看不到的?”陳常山一愣。張秋燕重重應聲對,“說,彆裝糊塗,否則我真讓你去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