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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姣依稀記得，上一次聽到778說著話突然中斷急匆匆說起什麼，還是前幾天，01小隊帶回來的梁淩川居然缺了兩條腿那回。
可這次，鬱姣又依稀記得，幾分鐘前，她和778還自信地覺得洛杳杳這次肯定跑不掉也死不掉了。
二十四小時人工機械監控，再加上最高級彆精神病院防止病人自殺的設施呢！
所以——
她到底是怎麼死遁的啊？屏住呼吸憋死自己嗎？？？
震驚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但沒時間去深究，鬱姣立刻起身趕赴現場。
途中遇到的基地守衛都很平靜，看著像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快要趕到收押室的時候，鬱姣才恰恰好碰上從收押室慌亂開門出來的輪值看守。
看守人員看到鬱姣頓時眼睛一亮：“鬱顧問！”
來不及多說，他連忙給鬱姣讓開門口，同時飛快讓門口的同事去催醫療組，“我都打電話十秒鐘了他們怎麼還不來啊！！！再不來犯人都涼透了！！！”
同事：“…………”
你也知道是十秒鐘啊！！！
事態緊急，同事在心裡吐槽著飛奔出去確認情況——醫療組就在拐角。
門外亂成一鍋粥，門內，鬱姣停住腳步。
逢嵐揣著兜，悠悠跟在鬱姣身後，倆人都看到了房間正中站著的人——
或者說，魂魄。
鬱姣：“……”
逢嵐：“……”
778：【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你們都不說話！】
小貓咪啪嗒啪嗒走進來，猝不及防和散發著灰黑色煙霧的魂體撞了個正著，登時喵叫一聲：“喵哇！”鬼啊！
不是……
鬱姣震驚地看向778：“？？？”
又不是第一次見鬼了，我都不怕，你一個黑科技係統怎麼怕成這樣……？
【……喵喵喵嗚嗚。】
778慫了吧唧地貼在鬱姣小腿上，不好意思說之前幾次見鬼它都不在現場，所以可以比比叨。
乍一看還是很嚇統的嘛！
雙腿呈現逸散形態的灰黑色魂魄上，洛杳杳的臉色顯得十分陰森冰冷，卻又十分麻木，似乎已經飛快失去了作為人的意識。
頭頂盤旋著鬼車鳥準備把她帶走去啄食罪孽，但身周一層幽綠光暈阻止了鬼車鳥帶走她。
“控製不了多久。”
生死輪回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即便是神明也無法任意妄為。
更彆說洛杳杳這個魂魄還是外界的，本世界的輪回法則看到這個就像是嗅到橘子皮的貓一樣，嫌棄得不行，鬼車鳥來的速度和嫌棄程度成正比，非要把這沾著外界氣息又滿是罪孽的魂魄拆解再重組不可。
“好！”
鬱姣抓緊時間揪出小貓咪，“趕緊的找到那個係統！”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
洛杳杳選擇了死遁，但她沒死遁成功，魂魄都飛不出小世界。
由此推測——
靠著宿主死遁脫離的另有其統。
洛杳杳也不過是那個黑戶係統的工具罷了，鬱姣繞著洛杳杳的魂魄轉了兩圈，喚了幾聲沒得到回應，隻好可憐巴巴地看向逢嵐，比劃道：“之前那個夢境的技能可以再試一下嗎？”
畢竟洛杳杳的魂魄看起來已經無法正常交流了。
逢嵐思索片刻點點頭。
反正他寸步不離，總不會讓自家信徒在夢裡出什麼事。
於是鬱姣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往前倒，逢嵐攬住她，給恰好趕來的醫療組讓了條路，再順手撈起一隻CPU全力運轉休眠的大肥貓，堂而皇之地在門外的椅子上坐下了。
慢了N步趕來的01小隊：？
01總覺得鬱顧問報備帶進來的青年看起來怪怪的，明明體型清瘦，看起來卻讓他們這些常年訓練量拉滿的特種兵都隱約覺得危險。
“鬱顧問咋啦？鬱顧問的貓又咋啦？”
07沒01那麼敏銳的直覺，他急得像是吉吉國王，“不是說犯人自殺了嗎？怎麼鬱顧問也暈了！”
01回神，沉默地等待青年的回答。
“無事。”
青年垂著眼，隻一心看著懷裡的少女，“很快就醒。”
07這個急啊，差點就想衝上去把鬱顧問搶過來送去醫療組，但一隻手伸過來攔住了他。
01瞥他一眼，07頓時聽命後退。
“要到旁邊的房間去嗎，那裡有床。”
“不必。”
“好。”
三言兩語交流完畢，01帶著07進去看了眼正在搶救但顯然還活著的可能性不大的洛杳杳，問了醫療組幾個問題，轉身離開。
犯人的死亡詭異，他得立刻去報告。
07亦步亦趨跟在自家隊長身後，不太放心地嘀咕：“就這麼讓鬱顧問在外麵睡著？我看那也不像是睡著了，我說話那麼大聲都沒醒，而且鬱顧問不是來查看情況的嗎？怎麼可能突然睡著啊！萬一是生病了怎麼辦……”
01：“……”
01拉著人走遠了一些，確定聲音不會傳過去了，才提溜著07的後脖頸：“多話！多話！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多話！”
“那人過了審批的，鬱顧問全權擔保，而且還說了這人本事大，是不科學那方麵的本事！”
“我們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能力不足有求於人，就老老實實打輔助！”
“那也不能說什麼信什麼啊！”07嚷嚷。
“閉嘴吧你。”
01沒眼看，一拳頭捶在07身上，“趕緊去看看劉部長怎麼還沒來。”
07委委屈屈地去找劉爭業了。
01在原地站了會，嘀咕了聲：“有怪勿怪。”也走了。
“……”
已經變成病房的囚室外，雙眸微闔的山神不易察覺地挑了挑眉。
人類真是很聰明的生物。
就是弱小了點。
無論是麵對高維的黑科技還是神明，都太容易被鑽空子。
譬如對洛杳杳的監控束縛已經做到了極致，連吃飯都用了最新研發的營養針代替，甚至營養針還提前測試了過敏原，可謂是細心思考到極致了。
可人類沒想到人的身體還能違背本能，真的把自己憋死……
“還真誤打誤撞猜中了。”
同樣是人類、無法違背本能的鬱姣在混沌的夢裡回顧完洛杳杳的死亡前記憶，不由扶額歎息，“防不勝防。”
不過，洛杳杳的魂魄在逢嵐構建的夢中也已經有些麻木。
鬱姣回想起以前見到大伯公時還能正常交流呢，“難道是善良的魂魄和帶著罪孽的魂魄的不同？還是外界來的魂魄和本世界的魂魄不同……？”
思考沒一會，貧瘠的知識麵讓腦仁都發疼。
鬱姣才猛然驚醒：不是，想啥呢，這問題和她有啥關係啊！
自己找罪受
自己嚇自己完畢，鬱姣又奇怪：“逢嵐……？”咋還沒叫醒她呢？
“……”
沒有回應。
鬱姣沉思，四處轉了一圈，沒看到類似門的東西，也不存在走著走著掉進坑裡被自由落體的感覺嚇醒的機關。
那麼，難道逢嵐也睡著了？！
正當鬱姣非惡意揣測自家懶散的山神的時候，虛空之中卻響起了一聲機械音。
【你好，歸園田居係統778號的宿主。】
“……？！”
陌生的機械音讓鬱姣瞬間寒毛倒豎，本能催促她尋找至少一個掩體，但已死之人的夢境空蕩蕩，隻有表情麻木的洛杳杳魂魄在其間漫無目的地遊蕩。
且在本能之外，鬱姣的理智和情感都確信，自己很安全。
所以儘管警覺，少女麵上依舊是一片冷淡。
纖瘦但健美的身體站得自然筆挺，肌肉線條沒有過度緊繃，看起來對毫無準備的現狀頗為從容不迫。
她薄薄的單眼皮掀起，在混沌的夢境空間中逡巡一圈，最終視線停留在遊蕩的灰黑色魂體上，並沒有回應機械音的問好，而是篤定道：“是你控製洛杳杳自殺的。”
【是的。】
【洛杳杳宿主與我簽訂了托管協議，在必要的時刻，我可以控製她脫離。】
機械音對自己的罪行毫不掩飾，頓了頓，混沌的魂體停止漫無目的的遊蕩，扭過頭，黯淡無光的眼睛和鬱姣對視上。
鬱姣：？
似乎看出少女的疑惑，機械音平靜道：【對於人類來說，交談時看著對方的眼睛是禮貌的行為。】
鬱姣木著臉勾起個沒什麼意義的弧度，顯出點譏誚：“很明顯，你不是人。”
洛杳杳到底和這個係統簽了什麼協議……
【生物學定義上來說，你說的是對的，歸園田居係統778號的宿主。】
“嗯，所以你在躲778嗎。”
注意到機械音對她的稱呼，鬱姣靈光一閃，在心裡狂呼逢嵐換為狂呼逢嵐778。
笑死，從容不迫不存在的，能打團為什麼要單打獨鬥！
顯然機械音還沒有讀心那麼高級的功能。
機械音依舊毫無波瀾，但說出來的話可以讓某隻小貓咪炸毛：【並沒有，歸園田居係統778號並沒有能力將我困在小世界，我是為你而來的，鬱女士。】
稱呼自然而然轉換為以鬱姣為主體，像是為了不讓鬱姣誤會——這麼說起來還怪有禮貌的咧。
但鬱姣敏銳地嗅出機械音主觀上和778的對立。
……呃，或者說機械音很討厭778？
那麼問題來了，和778對立的機械音，對778的宿主也就是鬱姣本人，禮貌的目的是……？
鬱姣決定試探一下。
“之前洛杳杳從基地逃跑，是你做的？怎麼做到的？”
【一點空間折疊的小技巧。】
“哦？”少女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可778說我的世界科技水平不足以使用空間折疊技術？”
【是的，鬱女士。】
機械音依舊很有禮貌，甚至有問必答，【前提是沒有更高級的能源。隻要找到更高級的能源，是可以使用的。】
更高級的能源？
用過山神傳送點的鬱姣幾乎瞬間猜到了這指的是什麼——
神力。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鬱姣想，外來的高維科技產物，居然可以使用本土的神明力量。
“哦。”
她身形放鬆了些，貓貓揣手般揣著衛衣兜，不太在意地說，“聽不懂，說點能聽懂的。”
【……好的。】
機械音似乎微妙地頓了頓，但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說話方式，開口就是直抒胸臆：【初次見麵，是否綁定氣運輔助係統？】
鬱姣：“……”
鬱姣緩緩：“……啊？”
……
現實。
追蹤黑戶係統追到一半突然找不到了，778拔劍四顧心茫然。
醒過來就發現體長一米的自己正窩在冰冷的不鏽鋼椅子上，而自家一米六五的宿主被山神攏在懷裡，用抱貓的方式抱著，睡得正香。
到底誰才是貓jpg
778自力更生往宿主腿上爬了爬，囿於五十斤的體重，最終隻把腦袋和一隻前爪搭在了宿主身上，也算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可以確定的是那小辣雞係統肯定沒逃離這個小世界，778的算力檢索著黑戶係統的蹤跡，空出貓腦子來喵喵追問：“山神大人，宿主怎麼還沒醒？”
“……”
逢嵐伸手探了探鬱姣的額頭，有點不確定，“魂魄承載著的記憶太多。”
778似懂非懂：“……哦哦。”
也許宿主想要看看洛杳杳記憶裡，自己的親生父母……？
守在外麵的逢嵐和778並不清楚，從另外的世界來的洛杳杳沒有和正常的魂魄一樣凝聚一生的記憶，因而沒從時間上發現不對。
一神一統時而當個盯姣狂魔，時而看一眼來來去去的醫護人員和基地人員。
偶爾對上視線，就會出現——
山神：冷淡直視jpg
係統：貓貓哈欠jpg
路人：好奇探頭jpg
三方各不搭理的和諧畫麵表明神和人和統的悲歡並不相通，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三方都在希望小祭司宿主鬱顧問早點醒。
被三方惦記的鬱姣此時如在夢中——
哦，她也確實在夢中。
伸手捂了捂耳朵，鬱姣微微擰眉，很想說一句‘Pardon？’。
這難道是……在挖牆腳？
鬱姣：“你的程序裡，還有開玩笑的模塊嗎？”
【抱歉，並沒有。】
“哦哦？那你是什麼意思，可以細說嗎？”
鬱姣放下手，示意自己洗耳恭聽——她倒要聽聽這把洛杳杳忽悠死了的家夥要說些什麼屁話——她補充說明，“你知道的，我從小沒有了媽媽。”
機械音又頓了頓，它的邏輯理解不了沒有媽媽和細說之間的關聯。
最後它決定細說：【歸園田居係統778號綁定了鬱女士，並不是偶然，鬱女士是很特殊的人類，不應該埋沒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
【我可以幫助鬱女士，成為世界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