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冷清的少年音，像山風吹過藍盈盈的小花，碰撞出的叮鈴脆響。
聽著讓人忍不住伸爪撓耳朵。
也讓不會說人話的小動物嗷嗚嗚了兩聲：好聽，再說一遍~
“……”
抱著她的手似乎頓了頓，而後改抱為拎，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動物便懸在半空中，隨手一甩，小動物晃蕩了幾個來回。
鬱姣：？？
小東西暈頭轉向的本能掙紮，在停擺之後終於找回了被小動物本能淹沒的理智，掙紮又頓時僵住。
鬱姣後頸皮繃緊，小爪子也繃緊，一卡一卡地努力抬頭。
終於，她看到了拎著她的‘人’。
束成馬尾的長發，每一根線條都精致到非人的臉孔，眼尾飛揚的幽綠眼眸微垂，看著慵懶又淡漠……像是隨時會睡過去。
既視感太強了啊喂！
鬱姣小心翼翼確認：“……嗷嗚嗚？”山神大大？
“嗯。”
祂直接承認，又仔細打量了下手裡的小東西。
白毛小動物一動不動懸在半空中乖巧任拎，但似乎是懸空沒有安全感，四隻爪子勾起繃得緊緊的，夾著尾巴嗚嗚咽咽，好似剛才要祂再說一遍的不是她一般。
但祂對廚娘很寬容：“明日吃魚，你與我一同去挑。”
您剛才不是這麼說的，怎麼一眨眼詢問就變成通知了？
鬱姣敢怒不敢言。
小東西無意義地嗷嗚了兩聲，又嗷嗷：榮幸至極，但您能先把我放下來嗎？
雖然後頸皮不疼，但四肢沒有著力點真的很怪。
有著非人麵孔和大半夜抓廚娘去選新鮮食材這種非人資本家性格的少年山神頓了頓，似乎思考了一會，在鬱姣心生忐忑時拎著她的修長手指倏地鬆開——
啪嘰，白毛小動物自由落體。
“——嗷嗚嗚嗚嗷！”
“嗷嗷嗷！”
草堆的高度完全淹沒了鬱姣，她驚慌失措地亂拱，卻怎麼也拱不出去。
獸類敏感的鼻尖頻頻被草葉戳到，於是鬱姣又連連打噴嚏，‘嗷嗚——嚏’‘嗷嗚——嚏’的怪聲響個不停。
但她還是聽到了沁涼空氣中那聲若有似無的笑。
鬱姣：“……”
最後圓眼睛濕潤的小動物還是被提溜起來，少年山神單手抱著她在山中穿行，山風輕撫，翩然若仙——不，祂確實是神仙。
雖然這個神仙性格有點……係統沒說錯，這位確實能做出把小動物帶過來玩耍，然後不送人家回家的惡作劇。
鬱姣心中腹誹，身體卻很誠實地扮演老實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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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白毛小動物的大耳朵，語帶懶倦：“你養的那狸奴，像是借屍還魂，怪裡怪氣。”
“我觀你與它有契約在，命數又隱隱與我相連，才化身借住你家中。”
命數相連什麼的……該不會山神算出主係統的任務是圖謀祂本體了吧？
鬱姣心虛一秒，又忍不住伸爪撓撓耳朵。
也許是沒怎麼和現代接軌，少年山神說起話來半白不白，文縐縐的，但搭著祂冷清的聲音又再合適不過。
而且山神居然屈尊解釋自己為什麼在她家當狗……不愧是神，大度。
就是聽著怪讓人不好意思的，她該不該說沒關係啊？
“到了。”
沒等鬱姣想出個所以然，少年山神已經停住腳步。
鬱姣下意識扭頭，便看到蒼翠古樹引著月光如瀑，映照在大塊石麵上像是一捧銀色小湖，她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確實是個山瀑和深潭，隻是和月光落下的位置一致，隱約帶著重影。
“嗷嗚？”
四肢突然著地，鬱姣茫茫然支棱起小白爪，從湖麵倒影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銀灰白毛、圓眼睛、大耳朵，似狼非狼。
哈、哈哈。
她居然變成了一隻狗崽崽，還是捷克狼犬的幼崽誒。
白毛小狗盯著湖麵的自己看個不停，另一邊山神也正垂眸望向湖麵，不過不是在照鏡子。
嘩啦。
水中細微的聲音在山神耳中再明顯不過，祂看了眼不及手臂長的幼犬，不著痕跡歎了口氣。
怎麼那麼小。
懶得動，但還是得自己動手。
嘩啦，嘩啦。
水體被攪動的聲音越來越近，照鏡子的白毛小狗警覺地豎起大耳朵，伏低身體，喉嚨裡發出威脅地呼嚕聲。
下一秒，有什麼破水而出，水花飛濺！
鬱姣嚇得嗷一聲四腳打滑，什麼狩獵什麼威脅不存在的，直接一個慌不擇路撞到了一雙長腿上。
少年山神：“……”
後頸皮再次繃緊，鬱姣勾著爪子掛在半空和山神對視：“嗷……”
“你怕魚？”
“嗷嗷嗷？嗷嗷嗷嗷！”
那是魚嗎？鬱小狗據理力爭，看啊，那玩意黑不溜秋的，蛇腦袋、魚身、居然還長著六隻腳，這麼掉a你說它是魚？
少年山神依舊用那把冷清的嗓音說著好脾氣的話：“掉三木是什麼？”
“嗷嗚嗚~”
那是外神那邊的設定啦，說來話長，您要是想看我可以給您買個手機~驚慌之下獸性壓過理智，鬱姣一時忘形，等看到山神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才咯噔一下。
山神本來就對係統出現在祂的地盤有所不滿，現在她還提什麼外神……
白毛小狗身體一僵，慫慫地勾著提溜她的手，整隻狗崽熊抱住，柔軟的大耳朵討好地蹭蹭，狗嘴裡也不亂說話了，隻發出無意義的嗷嗚聲。
鬱姣怕再說錯什麼，山神會把她丟下去喂魚。
“……可以。”
倒是山神嚇唬了她一會兒，思索了會說：“你買個……手機。”
祂偶爾醒來，看到進山的人都喜歡拿些黑色方塊，後來那方塊越來越薄，看著極為好玩。
隻是祂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有人供奉那東西。
好不容易等到信徒自覺上供，土包子山神有點高興，雖還是犯懶，卻多了幾分說話的興致：“這不是什麼外神信徒，是上古便有的冉遺魚。”
蛇首六足魚身，目如馬耳，冉遺之魚。
鬱姣隻見山神隨手一指，那幾條破水而出在地上瘋狂陰暗爬行的怪魚就不動了，她瞅著怪魚，聽少年山神科普說這玩意可以辟邪，讓她多吃點，彆讓那借屍還魂的狸奴傷到。
山神大大看來是把係統列為黑名單了，鬱姣在心裡為貓貓統默哀一秒。
“聽明白了嗎？”
“嗷嗷！”
白毛小狗積極應聲，畢竟山神大大是為她好呢！
正這麼想著，就聽少年山神輕描淡寫開口道：“明白就好，你現在就吃吧。”
“……嗷？”
有這麼一瞬間，鬱姣懷疑自己聽不懂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