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景,老夫已進過了!”
龍魔道人警他一眼:“奇景乃天地法理所化,奇景托生之人,必有特殊體質。”
黎淵低著頭,消化著龍魔道人的話!
依著他話中意思,此刻的他,是昔年自斬留下的一縷神魄,為的就是等待他口中那奇景托生之人。
“托生為人”
對於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黎淵理解起來
也有些困難,這世上可沒有輪回轉世的說法,這個托生,怎麼個托生法?
“敢問夫子,八方廟何以能托生為人?其若為人,有何特征。
”
黎淵躬身詢問,他漸漸把握住了這位老夫子的規矩!
禮數,且要言之有物,所問所答,必須要以他所說的話為主點!
“世間玄妙,誰人能儘知?此人,必然會誕生,或早或晚而已,不過你說錯了,並非是八方廟托生,而是……”
龍魔道人微微一頓,似在組織語言:“或者
說,是八方廟的痕跡,為天地捕捉,化生為人。”
黎淵心下有些淩亂,有些理解不來!
這感覺,就像是他很早之前,看到老龍頭真氣化形為人,境界或底蘊不到,就無法完全理解!
“此人的特征。”
龍魔道人想了想:“特殊體質,稟賦極高,卻如神物自晦,等閒人難以分辨,但,氣運鼎盛,運氣極好!”
這他太籠統了!
黎淵一一記在心裡!
房間內陷入沉默!
黎淵心下正消化琢磨,龍魔道人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II人對坐無語,門外,韓垂鈞還好,秦師仙就有些站不住了,自己一個人也就罷了,和人一起站在門外,未免有點丟臉!
可要讓她就這麼離開,她又不甘心
!
她正糾結時,屋內又傳出聲音來:
“因緣際會,你能來到此間便影與老夫有緣。”
這就要傳法了?
秦師仙神色變化,門外、韓垂鈞聚精會神,但很快,二人已聽不到屋內的聲音了,隻從門縫中,隱約可以看到玄光閃耀!
嗡!
房間內,玄光交織,化作一篇篇經文懸於半空,字如米粒大小,卻絲毫不影響觀看,見其形、心中自然浮現其意!
這是極高明的傳法方式,其中對於真氣的掌控運用之妙,令人驚歎!
“真氣與神魄的完美結合,心有所想,神之所至,氣必化之!”
黎淵順勢更換了掌馭,憑借著過目不忘,很快已將那真氣所化的幾篇經文悉數記了下來!
“萬獸龍魔,坐忘心經!”
這篇經文正是龍魔道人所創,可與拜神法互爭古今十大魔功之首的,蓋世奇功。
黎淵隻是先記了下來,粗略一掃,心中就是一跳!
這門心經的開篇,即坐忘!
意指忘卻自己的形體,進而擺脫形體的束縛,達到一種深層次的三元合一!
開篇直指三元合一境。
“這門心經,是老夫所創,既是有緣、便傳於你!”
在黎淵躬身道謝中,龍魔道人緩步起身,走向木門:“跟我來!”
黎淵忙起身,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副壁麵,壁畫中風流雲轉,那玄色蒼龍如有生命般遨遊在雲海之中!
門外,是一條萇廊!
韓垂鈞垂手而立,他的身後不遠處,秦師仙躬身行禮!
“這又是誰?”
黎淵心下一驚,在那白衣女子身上,他嗅到了一股強烈的威脅,比那赤追陽都還要猛烈的多。
“大宗師。”
這是摘星樓主?
黎淵心思轉動,腳下不由得停住,走在前麵的龍魔道人卻是皺眉:
“跟上!”
黎淵心中一凜,忙加快腳步,隻是餘光瞥了一眼老韓!
“咦,能動了?”
木門外,察覺到黎淵的眼神,韓垂釣稍一猶豫,還是先躬身行禮:“屬下修羅,拜見樓主!”
秦師仙隨口應了一句,己轉身跟上二人,心下有些憋悶,她這祖師爺壓根都沒看她
一眼!
“這是要去觀祭?”
黎淵心中轉念,萇廊走過,眼前視線頓時開闊起來,一條條街道在他眼前延伸拓展,井然有序的亭台樓閣映入眼中!
隻是這裡?
黎淵眉頭皺起,眼神中閃過驚疑!
這曾是一座雄偉大城,斷瓦殘垣之間,依稀還可以看到曾經的盛況,但此刻,無論亭台亦或者樓宇,儘是破敗不堪!
他極目遠跳隱可見到不散的硝煙,以及隨處可見,血液風乾之後的痕跡,道旁平整的道路上,雜草叢生,可見白含!
“這是,大周帝都?”
慢了幾步的秦師仙也看到了這座大城,她稍一環顧,已認出了這座大城的來曆!
“這是大祭之後的,大周帝都!”
龍魔道人緩行於萇街之上,他的聲音在這殘城之中回蕩,彆有一股古老蒼涼的味道!
大周亡於大祭。
黎淵猛然回想起周熒所說的話,但言語的衝擊遠不如親眼所見!
大周的國祚的比如今的大運更萇,也曾極儘繁華,而這繁華,未葬於改朝換代,而是覆於一場大祭!
萇街上,韓垂鈞靜靜打量著四周,他對於大周的滅亡不感興趣,令他心驚的,是這座殘城本身!
他輕撫著殘破的房屋樓台,隻覺觸手一如外界,配台那濃烈的悲涼氣息,他甚至有
種自已穿越了歲月,降臨一千多年前的錯覺!
這太真實了!
黎淵餘光掃過那疑似摘星樓主的白衣女子,快步跟上龍魔道人,一條條長街走過,所見儘是破敗荒涼!
時而可以看到大地深陷,動輒數裡的深抗,硝煙不散間,有著大量的殘兵破甲,甚至,他還看到了好幾具屍體!
披甲執兵,死而不倒,怒而仰首,不甘而驚懼!
“大周禁衛統領。”
秦師仙跟了上來,也看到了這些殘屍:“昔年,大周用以彈壓天下的強軍,八千人,人皆換血,其中宗師上百人,大宗師六人。”
大周禁衛!
掃視著一具具殘屍,黎淵回想起周熒的話,不得不承認,有這樣的強軍,大周的確還有存續的可能!
這場大祭之前,大周仍有彈壓天下之力!
事實上、大周尚武,對諸般武道高手的優待遠高於如今的大運,至於尋常百姓,並不會影響到朝廷的統治!
“大宗師。”
某一刻,黎淵腳下一頓!
不遠處,有一座深坑,數裡方圓,其中硝煙不散,可見昂藏巨漢,立於深坑之中,身死而不倒!
“金元極,大周禁衛大統領!”
這話,來自於龍魔道人,這位老夫子在深坑前駐足:“雲麾降臨時,他死戰不退,被鎮殺於此!
”
“雲魔?”
秦師仙順勢搭話:“祖師,這雲魔,莫非就是大周覆滅隻原因?”
“朝廷傾國之力,大祭八方廟,或是出了岔子,八方廟雖曾短暫出現,可降臨的,卻是一片詭地,老夫稱之為雲魔詭地。”
龍魔道人踱步向前,聲音則在幾人耳邊回蕩!
“雲魔者,不知其來曆、其聚散無形,刀劍難傷,動則雲海相隨,瞬息間,可奪萬人之命於己身,凶殘異常!”
“其攜詭地降臨,諸般惡獸如潮四散,前後半日、帝都已成血肉沙場!”
大祭果然有風險!
黎淵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纏繞貝蜃龍之帶、到了些處,神兵也從沉寂中擺脫出來,小母龍也在小心的打量著四周!
“大祭、詭地、雲魔。”
韓垂鈞聽的一頭霧水,但他吸取教訓、沒敢開口詢問,隻是靠近黎淵,一個眼神,黎淵已傳音解釋起來!
“以香火為引,佐以諸般天材地寶,生靈血肉的儀式,名為祭!”
“廢話,老夫問的是,詭地,雲魔!”
“呃。”
黎淵稍覺語塞,他有點不知怎麼和老韓解釋,那幽境的存在,不帶進去走走,著實很難形容!
“您,就將那詭地,當做神境,那雲魔當成天外來客,邪魔外道!”
“這樣?”
這就很直觀了,韓垂鈞點了點頭,心下也頗為震驚,一人之力,覆滅了大周王朝,這雲魔怕不是無上級的大宗師?
“祖師。”
素師仙詢問的比黎淵快,後者也不爭這個先,隻聽她詢問:
“那雲魔如今何在?”
龍魔道人腳下微頓,不答,隻是抬頭看向前方!
嗚嗚!
似有陣陣陰風吹過!
黎淵循著望去、那似是大周王城所在之地,有一座巨塔拔地而起,高聳入雲、此刻,巨塔連同王城,都被灰黑色霧氣籠罩!
“這是八方塔?”
在場幾人都認出了這塔!
“這雲魔凶殘嗜殺,沒有可交流的靈智,老夫無奈將其劈殺之後,以殘餘的香火、詭地,加之城中無主的兵刃,天材地寶!”
說著,龍魔道人指了指那座巨塔:
“這,便是八方塔的由來!”
無主!
黎淵與韓垂鈞麵麵相覷,都覺有些冷!
依著周熒的說法,這大祭的根源,是太學中的一個老夫子!
看著手裡仍提著戒尺的龍魔道人,黎淵心裡有些發毛,他懷疑這一切都是這位在幕後操縱!
思維發散,他越想覺得可能!
鼓動大周皇帝大祭,成了,可以窺伺八方廟,不成,則拿詭地加大周三千年底蘊,鑄就八方塔!
太狠了。
秦師仙心裡都有些打鼓,難怪老頭子老是說自己心慈手軟,這委實是祖師爺太凶了!
夜幕,神都城!
“啊。”
一聲怒吼炸響,回蕩數十裡,驚醒了半城人!
靖平司主駐地,立時亮起一片燈火,數十上百個人影從駐地中躥升而起,落於高處
,警惕環顧!
“氣煞我也。”
靖平司後院,一排房屋立成齏粉,濃烈的氣血猶如烈焰般衝天而起,照亮了夜幕!
“司主?”
一乾靖平司的高手紛紛湧到後院,聽著那怒吼聲,隻覺心驚肉跳,不知發生了何事!
“好個摘星樓,好個秦運。”
從破碎的屋舍中走出,靖平司主眉眼含煞,金色蟒袍無風而動,顯然己是怒到了極點,讓一乾屬下無不心驚悚然!
便是他的幾個親傳弟子也都駭然,從未見過自家師父如此失態!
“師父,發生何事?”
有弟子沉聲詢問。
靖平司主卻不答,他袖袍一甩,化為一道紅光騰空而起,一個閃爍,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嗚。
神都城占地巨大,任何一個城區都不下於其他州城,靖平司主幾個起伏間,卻已到了皇城之外!
皇城入夜關閉,等閒大臣都不得出入,但靖平司主卻無須通報,快步穿行,很快,已到了一間偏殿前!
“陛下。”
靖平司主躬身求見!
“張卿深夜來見寡人,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偏殿之中,乾帝正與吳應星下棋,抬手喚他進來:“很少見你如此動怒,怎麼,那摘星樓還彆有什麼高手坐鎮?”
那怒吼聲他自然聽到了!
“有負陛下重托,臣,有愧!”
靖平司主低下頭,將此行的前因後果,除卻自己被打了板子的事外,一一複述了一遍!
“龍魔道人?”
乾帝捏著棋子,已無心下棋,吳應星也皺起眉頭!
“那,應是八方塔靈,但臣懷疑,那塔靈有人操縱,否則絕不可能壓製臣!”
靖平司主斷然道:“臣懷疑此人,必是秦運
!”
“張兄,你認為秦運還活著?”
吳應星放下棋子、已捏起銅板,暗中卜算起來!
“臣之靈相,品階或不如萬兄,但經年溫養,也絕非誰人都能鎮壓,那秦師仙還沒這個能耐。”
靖平司主十分篤定!
他絕不信那秦師仙能將自己壓製到那個地步!
“秦運,國之大賊。”
乾帝麵沉如水:“大祭在即,若此撩真個未死,於暗中窺伺,嗯,張卿賜座!”
“謝陛下!”
靖平司主拱道謝,坐到二人對麵!
乾帝皺眉斟酌,等得吳應星睜開眼,方
才問道:“吳師以為如何?”
“
大祭在即、不宜再動刀兵!
吳應星卻是搖了搖頭:“而且,臣卜算了一卦,卦象中,並未秦運其人!”
說著,他看向靖平司主:“張兄可有氣機留下,容吳某一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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