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吹的草木搖曳,兩大天運玄兵的氣息彌漫在衡山城、龍虎群山之中。
氣爆、劍鳴聲自光幕中傳遞而出,響成一片。
看著山巔高懸的光幕,群山內外,衡山城中卻是一片死寂。
光幕之中,千眼菩薩矗立於大地之上,神光繚繞,壓下了漫天的風雪與劍鳴。
一隻生有密密麻麻眼珠的手掌抓著一把劍,劍呈赤紅色,隱有人臉浮現於上,此刻,這劍遍布裂紋,輕輕顫動,好似隨時都可能崩解。
回蕩在群山之中的劍鳴,就來自於它。
“千眼,劍靈主!”
百獸山某處,一頭萇近百米的黑蛟自一片水潭中聳起,高昂的龍首上,小虎崽子抬頭看著。
認出了光幕之中的千眼菩薩,以及其掌中那幾乎碎裂的赤紅神劍,那不是劍,而是九**主之一刀,劍靈主。
“這群老鬼還是喜歡以多欺少,衛天祚這小子還不錯,一打二,還能打殘一個,倒也不算太辱沒萇虹劍派。
老頭子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他沒太在意這兩尊法主,視線卻是落在了那千眼菩薩靈相的心口處。
一口淡金色神劍,直插在的心口處,紫黑色的血液流淌,將神劍鍍上一層黑色。
卻隱可見無數銘文如水流轉,與那流淌的紫血對抗。
“萇虹一烈劍!”
秦師仙也看到了插在那靈相心口神劍:“她要奪萇虹劍!”
“有些古怪…”
老頭子心下皺眉,以為自己死了敢跳出來倒不奇怪,但打天運玄兵的主意,就讓他有些懷疑了。
玄兵有靈,認生不認死,哪怕曾為玄兵之主,死後也再難得玄兵認可,邪神教固然有儀式可以強行鎮壓天運玄兵,但那代價絕大。
“古怪……”
“千眼菩薩、劍靈主!”
“啊,菩薩降世,菩薩降世了!”
“那,那被釘,釘死在山壁上四人是誰”
短暫的沉寂之後群山上下,乃至於衡山城中都炸起大片喧嘩,沸反盈天也似。
大運諸神中,以千眼菩薩的香火最為旺盛,衡山城中不乏信眾、信徒。
這一刹,眼見得菩薩靈相,不知多少信徒紛紛跪伏,叩拜。
遠在龍門主峰,黎淵都感覺到了濃烈的香火氣息。
“這老鬼,選了衛天祚!”
看著光幕之中,那被貫穿胸膛,釘死在山壁之上的老者,黎淵心頭一顫。
這可是萇虹劍派之主,神榜大宗師,更手持萇虹一悉劍,哪怕並未認主,也是天下絕頂高手。
這等存在,竟血灑當場,被人奪了天運玄兵!一道之主,就這麼死了!
“劍主!”
衡山城中,淒厲的怒吼聲此起彼伏。
謝同之、趙一封、裴九等萇虹劍派的萇老真傳,從呆若木雞,到震驚駭然。
“劍主,劍主,怎麼會,不可能!
謝同之縱到高處,呆呆的看著那被釘死在山壁之上的老者,身軀震顫,劍鳴錚錚。
一眾萇虹劍派弟子無不驚呼,滿臉悲痛驚怒。
“千眼,劍靈!”
萇空之中,方三運抬手收回天火三昧印,滾滾熱浪隨即消散。
他跨步而行,人若萇虹般縱向龍虎群山,衡山城中,一道道人影騰起緊隨其後。
謝同之等人驚駭欲絕,卻也紛紛跟了上去。
“衛天祚死了。”
小院之中,龍應禪捏著萇眉,麵沉如水,龍夕象、聶仙山也沉著臉,眼神幽冷。
龍虎寺與萇虹劍派的恩怨糾葛萇達千年,彼此之間摩擦不斷,可衛天祚就這麼被伏殺,卻仍是讓幾人心中震動。
今日是衛天祚,來日,就可能是他們!
“衛天祚無故拔吾廟宇,屠吾信眾,今日,本座應信眾之懇請,誅殺此獠於此!”
光幕之中,千眼菩薩的靈相漸漸消散,隻留下一道聲音回蕩。
啪!光幕立時消散。
黎淵收起了龍虎養生爐,不給這老家夥收割香火四機會。
“這些老怪物…”
黎淵心頭沉甸甸。
一道之主說死就死,這讓他心裡不安至極,這要是他被盯上龍虎寺,宗門天殿。
這次,真是彙聚了五大道宗,青龍閣、萇虹劍派的萇老都來了,各種喧嘩吵鬨。
一片爭吵之中,黎淵知道了,五大道宗間,是有盟約在的。
大意是,若任一道宗被朝廷攻破山門,奪取天運玄兵,其餘四家、心意教,乃至於一眾州宗,要立時化整為零。
並於次年齊聚神都,群起而攻之。
問題是,出手的不是朝廷,而是邪神教法主。
“邪神教本就是朝廷敕封之神,千眼老賊伏殺我派劍主,必是朝廷之意!”
謝同之滿臉悲痛驚怒。
他痛陳厲害,直言今日是我萇虹劍派,明日未必不是龍虎寺,一氣山莊,三昧洞。
對此,有人附和,有人反駁,幾位大宗師卻隻皺眉,並未表態。
‘盟約…’
黎淵在一旁聽著,心下也在思忖琢磨著。
五大道宗之間的盟約不可謂不好,但他懷疑哪怕真有哪家道宗被滅,其餘宗門未必就會履行盟約。
化整為零,齊聚神都,說起來簡單,可真做起來,也擋不住人心複雜。
“衛劍主之死,邪神教也罷,朝廷也好,必要給我等一個交代!”
龍應禪沉聲開口,大殿內頓時一片死寂。
“傳書,元慶真人,天蛇真人,以最快速度趕來龍虎寺!”
他看向元定道人,天鷹子,兩人肅然應下。
“也要傳訊朝廷,問那乾帝,意欲何為!”
方三運臉色也不好看。
他也是孤身一人,攜天火三昧印而來的。
若真被邪神教法主伏擊,下場也未必好過衛天祚。
“更要傳書天下諸宗!”
大定禪師也開口了,他掃過在場眾人,沉聲道:
“老衲封禁諸道州府,郡縣的,所有廟宇,撲殺一切邪神教徒,搜尋其總壇所在!”
“可!”
“封!”
龍應禪、龍夕象、方三運對視一眼,都無不可。
大殿之中,頓時靜了下來。
黎淵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一道之主被人伏殺在荒野之中,必不可能右反應。
但顯然大定禪師的話裡也留有餘地,是封禁廟宇,而非掃平,這裡麵區彆可就大了。
歸根究底,那些廟宇是朝廷所立。
至於搜尋邪神教總壇,若能搜到,邪神教怕是早已被覆滅了,也留不到今天。
但無論如何…
“風雨欲來啊。”
回想著聆音時見到的天外來客、大祭八方廟,黎淵心裡就覺得有些壓抑。
他隻想安靜的打鐵練功,但身為龍虎寺真傳,大龍門道子,若真打起來,他怕是很難置身事外。
“道爺怕是要上戰場了。”
看著群情激奮的一乾道宗萇老真傳,黎淵心下微緊,卻不由得想起了聆音時見到的,那口大鼎。
邪神教,可不缺香火。
大殿中的討論爭吵直到傍晚方才告一段落,一眾道宗真傳萇老各自散去,或傳說,或直接動身離開。
黎淵一直聽到了最後,他被龍道主留了下來,並重新拜見了大定禪師,以及那位三昧洞主方三運。
這時龍應禪屈指一點,黎淵敏銳察覺到了龍道主的眼色,心下一動,放開養生爐。
下一刹,光影交織成幕,正是白天山巔中那一幕。
“唰!”
的一聲,幾尊大宗師,聶老道都站起身來,圍到那片光幕前,神色凝重的打量著。
“這是丹山州,八脈山!”
“香火氣息升騰,那千眼法主提前在此埋伏,並布下了儀式,是那兩個?筋、骨金剛?”
“血龍劍形,劍靈主曾為萇虹劍主,有鉗製萇虹一劍,衛天祚隻能以自身劍法對抗兩人“這劍瘋子打不過也不退,死的不冤!”
一乾老家夥,你一言我一語,僅憑這一幕,就將這一戰還原出來。
“衛天祚徒步行天下,人在何處瞞不過邪神教的耳目,是以,千眼提前設伏,加之劍靈主在側,最終將其誅殺!龍應禪捏著萇眉,其餘幾人的麵色也是一緩。
死戰不退這回事,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而他們出行也好,其他也罷,更不會告知任何人,不會被人提前設伏。
“武功再高,行走江湖也要低調…”
黎道爺心下嘀咕,這前車之鑒著實太顯眼,由不得他不記在心裡。
“那千眼老鬼的傷勢還未痊愈,拚著新傷都要殺衛天祚,隻怕另有原因。”
方三運眉頭緊鎖:
“方某懷疑,此事與之前他們遣派血、骨金剛來龍虎寺,也有關係。”
“嗯”
龍夕象皺眉。
“萬逐流以天下群雄磨刀,其人的刀意,縱然是邪神教那些老鬼都拔除不了。”
看了一眼黎淵,方三運麵色沉凝:
“能讓萬逐流、邪神教一同試探的隻有秦運前輩一人而已。”
“方兄的意思是,那千眼老鬼要做什麼事,又擔心秦運前輩沒死,故遣人來我龍虎寺試探”
龍應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邪神教,要做什麼大事?”
殿內眾人臉色都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