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前,高柳縣迎來了一場大雪,北風呼嘯,山川皆白。沙沙~大雪中,一內著粗衣,外套狼皮大氅的中年刀客踏雪入山,穿過一片片密林,來到一處極隱蔽的山坳裡。山坳裡,有著一間間簡陋的木屋,木屋半露在外,另一半,則緊貼在山壁上。「長遠鏢局,鍛兵鋪……」看著坍塌大半的木屋,喬虎麵皮一抽,這裡是他毒蛇幫最隱秘的據點,也是最後一處據點了。那曹焰瘋了一樣大打出手,毀了他半輩子的心血。「二當家!」「二當家……」喬虎走入山坳時,不少衣衫破爛,卻難掩精悍的匪徒便湧了出來。「大哥呢,還沒出關嗎?」喬虎一眼掃過,臉色發黑。毒蛇幫上千幫眾,如今,剩下的不過一百多個,稍稍安慰的是,這些都是精銳。「倒要感謝曹焰,沒他逼迫,老夫也定不下心來閉關大半年,將斷門刀修到圓滿……」勁風撲出山洞,一身材極為魁梧的老者按刀而出,眼神凶戾:「二弟,如何?」老者名叫單玄,正是毒蛇幫幫主,獵戶出身,憑一手斷門刀橫行山林多年。「曹焰必是死了!我領人劫了他們兩批貨物,都未見他人,反倒是元家的人隨行一起……」「人死帳不消!曹焰破我家業,我便要奪他家業!元家,也休想阻我……」單玄麵沉如水,他大踏步走進山坳,環顧一眾匪徒,正要說什麼,突然抬頭。正見得一道火光衝天,炸開。「老二,你被人跟蹤了!」單玄的神色大變。喬虎錯愕,不可置信:「不可能,曹焰都追不上我,誰能跟蹤我?」「逃!」一眾匪徒無不色變,未見來敵,已一個個轉身衝向木屋。木屋後的山洞四通八達,隻要逃進去,來再多人也能逃走。他們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卻快不過弓箭!「放箭!」密林中,周儘忠大手一揮,蟄伏其中的城衛們紛紛鬆開弓弦。隻聽得‘咻咻聲響成一片,箭矢如雨,掀起大片的血光與慘叫。「高柳城衛!」橫刀斬斷一支支箭矢,喬虎目眥欲裂,轉身欲逃,卻聽得‘轟隆隆巨響,山坳兩側,居然滾落下大片巨石,砸塌了一間間木屋。「啊!」「大當家……」「鼠輩,隻敢偷襲嗎?!」山林中,慘叫聲響徹一片,單玄怒吼著斬破一塊大石,他的氣血強大,刀法淩厲,斬開石塊與箭矢。怒罵著,卻折身衝向山洞。「還想走?」密林中,周儘忠漠然抬手,一枚枚冰冷的弩箭連珠射出,破空聲刺耳無比,將其生生攔在了山洞之外。繼而,密林中,山坳上,上百城衛魚貫而下,三五成陣,刀光如練,將剩餘的匪徒儘數斬殺。單玄怒吼漸弱,被成隊的城衛生生堆死,另一邊,喬虎不甘低吼,被刀架脖子,死死按在地上。「烏合之眾,就算有內壯武者領頭,也不敵同樣人數的軍隊啊。」山坳上,帶頭推石砸人的黎淵拍了拍手上的積雪。這處山坳,早幾天前他就發現了,那喬虎的輕功在掌馭了**靴的他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但他沒選擇自己動手,而是知會了城衛統領周儘忠。左右結果一樣。「毒蛇幫,完了。」元平俊放下手中大石。山坳裡,上百山賊橫屍各處,鮮血消融了積雪,隻有幾個被按住。城衛軍剿匪很拿手,先弓後弩,再結陣衝殺,一波全滅了毒蛇幫的精銳,也不過隻有十多人受傷。「單對單,多對多,單對多,多對單……戰鬥廝殺,也是個技術活兒啊!」黎淵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場麵,漲了不少見識:「偷襲……先手很重要。」他自覺,如果換成如今的自己,被突然襲擊包圍,隻怕也隻能掌馭**靴跑路。先弓後弩再結陣,簡單的三板斧,卻很有效。即便是內壯武者,也難以撐太久,內勁一旦耗完,就容易被絞殺,更何況,還有周儘忠等副統領壓陣。‘換成我的話,肯定先逃,尋機會襲殺周儘忠等副統領再徐徐圖之……嗯,**靴很重要,輕功也很重要……黎淵心裡總結著得失,也拱手向周儘忠道謝,這位如今的城衛代頭領,曾經就是神兵穀的雜役弟子。「剿匪本就是城衛的分內之事,談不上謝。」周儘忠臉上擠出一抹微笑。換做其他任何人相求,他都不可能帶著城衛跑這麼一遭,但他太知道神兵穀內門弟子的份量了。「公歸公,私歸私,周師兄這份人情,師弟銘記於心。」黎淵拱手,十分感謝。為了當這甩手掌櫃,他可也費了心思的,城衛軍這人情,可不是誰都能欠的,但搭上線,那必然是好處極大。韓垂鈞的關係,是敲門磚,但敲開門後,該怎麼做,怎麼辦,還得靠他自己。「師弟太客氣了。」周儘忠的笑容變得自然許多,讓一旁的元平俊心下都不免嘖嘖稱奇。這位黎掌櫃與他見過的那些個天才們可太不同了……邱達遠遠站著,麵無表情。「小弟今晚在春風樓設宴,兄長與諸位兄弟務必賞光啊!」黎淵禮數拿捏的很足,不止是周儘忠,其他的幾個副統領,也都一一邀請,當然,還有邱達。這段時間,縣衙、元家收繳的根本圖他已入手好幾張,但最好的幾張,可都留在城衛軍裡。「好說,好說!」幾個副統領都微笑應下。鍛兵鋪掌櫃的宴請,他們未必在意,但韓垂鈞青睞的高柳天賦第一,未來的神兵穀內門弟子的宴,就不一樣了。山坳裡,血氣未乾,密林外,幾人相談甚歡。黎淵也徹底定下心來:「最後的隱患也掃除了,年關後,可以放心去蟄龍府了!」…………入夜,酒宴後,黎淵回到鍛兵鋪。夜風很冷,夾雜著雪花。呼呼~院內,有勁風陡起。黎淵腳踩雪地,隻穿著內甲,手腳赤在外麵,提錘而舞,以長錘,施展毒蛇槍法。呼!長錘破風,舞出綿密錘影。百斤上下的破風槌在黎淵的手中猶如無物,迅疾至極,大片的積雪被勁風吹起,又被錘影撞碎。他的錘法勢大力沉,轟擊落下時,又如毒蛇遊走,化為輕柔的風,吹動片片積雪。他身如靈猿,兩臂甩動,時而猶似蟒蛇,一竄十數米,遊走於大院之內,掀起大片的勁風積雪。大圓滿級的披風錘法,漸漸有了青蛇槍的味道,陽剛與陰柔,似漸漸重疊。「呃!」某一刻,黎淵悶哼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滲入筋骨的酸癢讓人難以忍受,但他仍是咬牙舞錘,強自忍耐著。「差一點了……」重錘落地,黎淵鬆手,取出一枚上等補元丹服下,熱流入腹,迅速擴散至腰腹,又沿著周身的大筋蔓延到全身。嗡嗡嗡~兩臂舒展,黎淵甚至聽到了好似弓弩上弦的攪動聲,那是他全身大筋在拉伸,繃緊。一股鼓脹感,從腳跟腱處,延伸到肩臂、手掌,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黎淵感覺自己在膨脹。不是感覺!他伸直雙手,手臂上的大筋繃起,肌肉都被頂了起來,比之正常時膨脹了一倍還多。不止雙手,他的腰腹,脊背,大腿,甚至是小腿,雙腳,全都因大筋拉伸而膨脹。整個人,像是瞬間大了一號!崩!大筋繃緊到極限後,黎淵提錘而舞,全身的力氣儘數宣泄而出,打出好似驚雷也似的悶響。數米之內,勁風呼嘯,大片的積雪被推向四周。砰!黎淵一下竄起,跳進滿是粗糲鐵砂的大缸裡,站出兵體勢,瘋狂攪動著。越來越強烈的酥麻,漸漸變成了劇痛,伴隨著‘哢嚓一聲,又一口大缸報廢,流了一地的鐵砂。「夠味!」黎淵渾身都在發抖,手腳都不聽使喚了,但他仰麵朝天,痛苦之後,是莫大的爽快。蛇腰蟒筋,成了!「好險,幸虧膨脹是暫時的,不然可就糟了……」輕輕拍打著並沒有變化的手腳,黎淵心裡鬆了口氣。大筋膨脹時內甲都差點被撐爆,他整個人膨脹到近兩米,手掌大如蒲扇……呼!冰冷的雪地裡躺了許久,黎淵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雙臂一甩,猶如鋼鞭般打出爆響來。「筋長一寸,力大三分!豹胎易筋丸都沒有這麼直觀的提升……」黎淵提拳甩腿,隻覺力道大增,發力更為靈活,隨意一拳,大筋就能調動起來,爆發出更快,更強的力量。他足下一點,身如蟒蛇般竄出十數米,半路上轉向,再轉向,靈敏度也暴漲。「血氣更為凝練了,內勁……」黎淵揉身前竄,攥拳揮打,大樹下豎起的青石應聲而碎:「淬體,已成!」渾身酸疼仍在,黎淵卻十分亢奮。得自曹焰,價值數百兩的丹藥服下,不止讓他根骨改易,也養成了白猿勁,跨入了淬體!「丹藥真是好東西啊,我氣血大循環已成,不停地服丹,不斷的練武,淬體就能大成!」腳下輕點,黎淵提錘而動,徐推兵體勢恢複血氣,緩解身上的傷痛,也感受著,根骨再度改易後的細微變化。他的氣血恢複速度進一步加快,身體更靈活,腰腹力量暴漲,更有著驚人的韌性。之前,兵體勢裡一些他打起來稍有些吃力的招式,變得十分輕易,整體變的更為流暢。「蜂腰、猿臂、蛇腰、蟒筋,四形成了!加上虎背熊腰,就是六形,加把勁,明年三月,或許能湊個九形!」一遍遍打著兵體勢,黎淵沉浸其中,忘記了疲累,隻覺爽快到不願意浪費任何時間。直至補元丹的藥力耗儘,他才收勢,擦洗了一番,關緊房門,吹滅了燭火,合衣躺下。……【四階掌兵籙】【可掌馭兵刃:四】掌兵空間內,灰色石台上擺放著一大兩小三口香爐,剩下的地方,還足夠放幾把錘兵。與元平俊交易後的第二天,黎淵就調用了鍛兵鋪內的銀子去晉升掌兵籙。灰色石台再度增長,擴寬,可掌馭兵刃數增加一個,掌馭更換時間進一步降低,到了六個小時,一天可更換四次,大大滿足了他的需求。此時,掌兵籙所化的星空中,四枚大星熠熠生輝,其上閃爍著長槍、根本圖,以及錘兵之影。「鍛兵鋪真是我的寶地!」清點著香爐內的諸多兵刃,物品,黎淵很有些滿足感。三階的利刃可遇不可求,但二階及一階的兵刃,鍛兵鋪成百上千,其中自然不乏一些精品。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各種兵刃,隻要掌馭效果有其獨到之處的,他就都拿到了手裡。為此,他銀子花光不說,未來一年的月錢都提前預支出去了。「可惜鋪子裡沒有三階兵刃,訂做都很少有人訂做……」三階兵刃,黎淵眼下隻有三把,六棱錘、寒鐵刀,以及秋水劍。曹焰的密室藏的太好,大雪前,他都把內院挖地三尺,也都沒找到。「等大雪停了,繼續挖一挖!」黎淵沒有放棄,憑他如今的體力,一個人一把鐵鍬,再硬的土他也挖的動,他就不信挖不出來。「呼!」入睡之前,黎淵將青蛇槍法根本圖以及那兩杆長槍換下來,換上兩口虎頭刀,以及虎咆刀根本圖:「丹藥不夠,要不,將後年,大後年的月錢,也一並支取了?」……砰!砰!砰!聲聲爆竹此起彼伏。「老三,來,陪二哥喝兩杯!」「彆喝太多酒,吃點東西……」大年夜裡,黎淵回祖宅,一家人吃了頓飯,知道他要走,哥嫂都有些不舍,一個不停的碰杯,一個不停的夾菜。黎淵來者不拒,酒也喝,菜也吃,與哥嫂聊著,囑咐著,也去抱了抱兩個奶娃子。幾個月過去,兩個小家夥長開不少,肥嘟嘟的,也有了名字。平安,雲雪。……年一過,大雪還未停,內外城幾家已經有人準備前去蟄龍府了,劉錚、王佩瑤也來邀請他同行。幾人約定了個時間,黎淵則加快了在後院的挖掘速度,到了初八,劉錚等人都準備走時,他又一鏟子下去,眼前終於湧現出光芒來:【金絲纏蛇手(四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