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來了新的主事。
這天,剛到鋪子裡,黎淵就得知了這個消息,隻是讓他錯愕的是。
“捉刀人於真,怎麼會是他”
餘光掃過院門前訓斥學徒的捉刀人於真,以及似剛交談後離開的秦熊,黎淵心中暗自警惕起來。
發鳩山回來之後,他一直關注著,年九的懸賞再度提高到了二百兩,城衛軍幾乎大半都在城衛追凶,各家的哀樂奏了好幾天。
城裡的捉刀人也早已離去了。
這於真……
“或許,他也參與了”
黎淵心中警惕,卻也沒轉身了離開,照常去內院,和其他學徒們一同拜見了新主事。
於真像是早把他忘了,隨意說了幾句話,就打著哈欠離開,還是嶽雲晉在教導學徒。
“黎師弟,四天後內城有個小會兒,你要不要一起去”
吳明放下打熬氣力的石碾,走了過來。
“路小姐的小會兒”
黎淵心中微動,唐銅離去之後,王功和他打過幾次照麵,但再沒提及此事了。
“你也知道”
吳明微微一怔,旋即點點頭:
“張老和你說過吧,咱院裡明年有六個拜入神兵穀的名額,不對,是考核名額。”
“師傅說過。”
兩人尋了處僻靜的地方交談,多是黎淵在問,吳明回答。
“神兵穀乃是千年大派,蟄龍府各城縣無不以其馬首是瞻,乃是真正的霸主。”
提及神兵穀,吳明滿眼崇敬與向往:
“神兵穀上次開山門,可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正常來說,咱們可都沒資格拜入神兵穀,這個機會,一定不能錯過。”
黎淵想了想,應了吳明的邀請。
對於神兵穀,他也很好奇。
回鍛造房的路上,他無意間一瞥,瞧見演武場的角落,牛貴和劉青正在小聲交流,見他過來才各自散去。
“這倆人”
黎淵微微眯眼。
都是中院的學徒,哪怕散了開來,私下關係也還算不差,但見到他突然散開
“這是心裡有鬼啊”
想想劉青湊上來差不多是秦熊被調走前後,黎淵心下微冷。
那狗熊怕是早盯上他了……
心中轉過念頭,黎淵沒有打草驚蛇的想法,轉身去了鍛造房。
……
黎淵請了三天假。
這三天,黎淵沒去鍛兵鋪,在家熟悉新的掌馭搭配,也通過牙行在附近小巷裡的租了一間小院。
當然,要的急,多付了幾錢銀子。
之後,又讓黎林陪著去買了些桌椅,被褥之類,忙了小三天,才住了進去。
“有銀子也不是這麼花的,家裡夠住,非要搬出來。”
夜裡,新租的小院裡,酒足飯飽後,被王娟攙扶著,有幾分醉意的黎林還在抱怨,
絮絮叨叨的說著要把錢存著,娶妻生子。
“行,行,聽你的,省著點。”
黎淵應付著,將二哥送回家裡,黎淵繞了個遠路,熟悉著柴漁坊各處的大街小巷,這三天他每天都要繞這麼一次。
“最後一枚豹胎易筋丸了!”
黎淵有些不舍,十兩一枚的丹藥,他是怎麼都舍不得買的,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丹藥的效力。
筋長一寸,力大三分,這是輔佐橫練武功的最佳丹藥。
“先留著吧。”
將丹藥塞回瓶子,瓶子塞進**靴,黎淵仰頭吞服了一枚蘊血丹,感受著體內升起的些微熱流,在屋裡打起了兵體勢。
憑借著豹胎易筋丸的藥力,短短幾天,他發現自身的血氣小循環已經開始向著大循環進發了。
“若豹胎易筋丸足夠,感覺最多幾個月就能形成大循環,可惜……”
正反二十四式徐徐推完,黎淵出了一身大汗,體內的血氣消耗殆儘,隻得又吞了一枚蘊血丹,
如此反複數次,深夜方才停下。
“好些天沒下雨了……”
看了一眼月朗星稀的夜空,黎淵關緊門窗,脫衣入睡。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他照舊去鍛造房,跟著張賁學習淬火、回火、打磨的技巧。
臨近中午時,他放下鍛造錘出門。
“黎師弟,這裡!”
吳明已經在門外等著了,氣色已經恢複不少的嶽雲晉也在,勉強點點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樣。
三人向著內城而去,途中,嶽雲晉沉默寡言,黎淵則詢問著這次聚會的事情,對於神兵穀,他很上心。
不過吳明知道的也不比他多太多,唯一有用的,是那位路小姐的小姨,據說是神兵穀的內門弟子。
“路縣令的小姨子也是神兵穀的人真盤根錯節啊……”
黎淵心裡嘀咕著。
內城比之外城繁華許多,正晌午時,大街小巷都飄蕩著酒肉的香氣。
“一字酒樓。”
黎淵抬頭看了看。
這酒樓高足九層,是內外城最高的樓,屬於‘一字客棧’,往來者無不豪富,聽說一頓飯就得一二兩銀子。
到了這裡,嶽雲晉還好,吳明就有些拘謹了,他們兩人的家境都不差,但他是頭一次來。
“三位這邊請,路小姐已經吩咐過了。”
有夥計迎上前來,躬身含笑帶路。
黎淵倒沒什麼拘謹,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座酒樓,裝飾不錯,布置也不差,各個包間外都有著夥計低頭伺候。
“嶽兄!”
剛上三樓,就有人走過來,身穿錦繡,器宇軒昂,笑著與嶽雲晉打招呼,後者臉上擠出笑容。
那青年頗為健談,交談幾句,黎淵知道這人是內城縣尉,邱達頂頭上司的兒子,名叫劉錚。
“呼吸有力,氣血飽滿,也是氣血大成,比嶽雲晉還紮實一些”
黎淵倒也不驚訝。
武功隻要入門,自精通到大成,丹藥跟得上,下下根骨也能很快堆上來。
內城不缺富戶,氣血大成並不罕見。
但真正的難處,不是堆積血氣,而是突破內勁。
“這是縣丞家的四公子,柳雲武。”
“文亦達,縣丞家的三公子……”
“王主簿家的小姐,王沛瑤,王小姐……”
……
劉錚引路進入包間,為三人引薦著。
包間裡,足有十多個人,各個光鮮亮麗,直顯得外城來的幾人有些灰頭土臉了。
‘真,往來無白丁啊!’
黎淵心中嘖嘖,掃了一眼臉色不甚好看的王功、趙小銘。
內外城的公子小姐們紮堆,這兩位就顯得不那麼出彩了,當然,換成曹掌櫃家的公子小姐就不同了。
鍛兵鋪曹家可不是小門小戶。
“諸位先坐。”
人群中,有一女子開口。
她一開口,包間裡的一乾公子小姐們就收了聲。
不問可知,這位說話溫柔,長相清秀的小姐,就是縣令路雲清的嫡女,路白靈。
……
一番客套之後,黎淵尋了處角落坐下,挨著臉色難看的王功。
“嗯,這糕點不錯,這魚也很嫩,嘖,蜂蜜水……”
公子小姐們聊的起勁,黎淵一邊聽著,一邊品嘗著美食。
尤其是是蜂蜜水,他可太久沒喝過甜水了。
不同於外城的學徒們,這包間裡的小姐公子們知道的可不少,交談之間說了不少對於此時的黎淵來說算是隱秘的事情。
名義上,朝廷是天下共主,可事實上,蟄龍府內,神兵穀便是天。
這是不同於前世的王朝體製,黎淵這些日子看書不少,也知曉原因。
大運太祖龐文龍七十歲方才起兵,諸宗門應者入雲,共同打下的天下,各家宗派的弟子,在千餘年裡,早已深入到了方方麵麵。
最終形成了大運以武立國,與宗門治天下的格局。
“類似前世的分封不同的是,門派並不稱王,但確實可以左右朝廷,甚至於把控朝廷……”
“三千神衛軍”
“蟄龍府,百家武學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