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
張小凡失聲道。
心頭怒火湧動間，竟已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強撐著酸軟無力的身軀，就朝陸淵撲了過來。
旋即就被陸淵反手來了個過肩摔，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麵上，整個身軀頓時癱軟了下去。
一口悶氣，也伴隨著這次衝擊湧上張小凡的胸口，加之剛剛用力過猛的遺痛，讓他難受的想要吐血。
幸在，陸淵出手還是有分寸的。
彆看張小凡受到的這種攻擊看上去很嚇人，張小凡如今的樣子也很淒慘，但實際上張小凡受到的傷害並不大，隻不過是被陸淵砸散了全身的力量而已。
一刻鐘內，爬都爬不起來。
而在沒辦法吐血的基礎上，張小凡也就隻能情不自禁的咳嗽了兩聲，整個人也就完全癱軟了下來。
那是張小凡提住的最後幾口氣。
有那幾口氣在，就算陸淵砸散了張小凡全身的力量，一些肌肉，也是會處於緊繃的狀態。
而當張小凡散了這口氣...
也就意味著，張小凡失去了最後的一丁點反抗能力。
即便...這點反抗能力本就微不足道。
而陸淵，在悠哉悠哉的把張小凡摔爬在地上後，才慢悠悠的端詳起了手中的這顆珠子，而後，把這顆珠子拿到了眼帶憤怒的張小凡麵前，笑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
張小凡死死的盯著這顆珠子。
或許，也是在死死的盯著陸淵。
總之，並沒有回答。
對此，陸淵也沒有憤怒，把手裡的這顆珠子握在掌心裡，掐算了一下時間，而後才不慌不忙的笑道：
“說真的，你和我很像。”
“隻不過，是和曾經的我很像。”
“你太固執了。”
“因為所謂的承諾，因為所謂的屠村，而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與分析力，在最應該做出選擇的時候，拒絕做出選擇。”
陸淵的言語並沒有被張小凡聽進去。
但表麵意思張小凡倒是聽懂了。
所以，性格比較倔的張小凡也就提起苟延殘喘的一口氣，死死的盯著陸淵，顫顫巍巍的反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和你很像？”
“在我看來，你和我一點都不像！”
“因為所謂的屠村？”
“你沒看見親人慘死，你又怎能理解我的心情？！”
“因為我是個孤兒。”
陸淵用一句話噎住了張小凡。
而後，麵色平靜的補充道：
“而且這個孤兒的身份還是我自取的。”
“終究有人知道，我是否是個人造物。”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我親自去問。”
“而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比你慘的多。”
自取的？
人造物？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陸淵補充的這幾句話，讓思維本就亂成一團的張小凡更加懵逼了。
好在，張小凡的倔是有偏向的。
在思維上，張小凡其實並不倔。
像遇見這種聽不懂的話時，張小凡就會自動忽略掉這部分的話，然後按照自己的思維繼續思考下去。
當然。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表現也算是倔的一種。
所以，在沉默並思考了片刻後，性子極其倔的張小凡還是再度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把那顆珠子還給我！”
張小凡如此說道。
同時，心頭不禁浮現出一抹無力感。
大師囑咐他的話，他終究還是沒做到。
可又有誰能想到，青雲門的仙人竟然會搶奪他的這顆破珠子呢？
現在好了。
他連找個地方扔掉這顆珠子都做不到。
畢竟，這顆珠子已經不在他的手裡了！
而一想到這裡，張小凡就對麵前的這個男孩產生了反感與排斥，恨不得立刻從對方手裡奪回來珠子的那種反感。
不過，張小凡終究不是唐三。
如果是唐三在這裡，陸淵少說都要挑斷對方的手筋腳筋，並廢除掉對方的修為，確保萬無一失，再學著動漫裡的大反派，說一些中二話。
畢竟，唐三從不會表現出反感。
因為唐三隻會覺得他取死有道。
麵對門房的口舌刁難，都能產生下殺手的想法，於情於理來講，唐三都是一個記仇不記恩的人。
而張小凡被他奪走了嗜血珠，被他說破了隱藏的秘密，甚至被他摔在了地上打散了全身的力量，竟然還沒有產生仇恨...
說實話。
他是真不忍心對這個鐵憨憨動手。
可惜，他也沒辦法。
因此...
“我為什麼要把珠子還給你？”
陸淵笑眯眯的張開手掌，一顆暗澹無光的珠子就靜靜的躺在掌心裡，也讓張小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而對於陸淵的問題，縱然知道會有陷阱在等著他，張小凡也依舊是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因為那本就是我的珠子！”
張小凡如此說道。
而在下一秒，就迎來了無情的反駁。
“這顆珠子上有你的名字？”
陸淵笑著反問道。
他最喜歡詭辯了。
如今之所以不辯，隻是沒興趣罷了。
如今既然來了興趣，又恰巧碰見了這樣一個鐵憨憨，不好好詭辯一番讓張小凡了解一下語言的魅力，簡直都對不起他的這番詭辯邏輯。
而聽見陸淵這樣問，思維本就有些遲鈍的張小凡也就沒思考那麼多，直接開口反駁道：
“是沒寫我的名字！”
“但那也沒寫你的名字啊！”
“你從我這裡拿走，理應還給我！”
張小凡覺得自己的反駁很有道理。
未曾想到...
“錯了！”
陸淵如此回答道。
旋即抬起手，在虛空中寫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懸掛在嗜血珠的上方，對目瞪口呆的張小凡笑道：
“你看！”
“這不就是我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在這顆珠子的上方。”
“因此，這顆珠子就是我的珠子。”
張小凡頓時氣急。
可惜沒有絲毫用處。
全身力量已被打散的張小凡，連爬起來都是一種奢望，想動武從陸淵手裡奪回嗜血珠，相當的不現實。
這也是陸淵給張小凡上的第一課。
亦如唐昊當年給陸淵上的第一課。
道理是什麼？
道理就是道理。
可執行道理的，卻不是道理。
而是力量！
可惜，哪怕是在苟延殘喘之下，性格倔強的張小凡卻依舊沒有領悟到這一點，隻不過是稍稍後退了一步，把自己的底線收縮了一下。
“那能請你把這顆珠子扔進山穀裡嗎？”
“任何一個山穀都可以。”
張小凡如此懇求道。
可惜，遇見了心硬如鐵的陸淵。
“不行。”
陸淵殘忍的拒絕了張小凡的懇求，無視掉張小凡不可思議的眼神，帶著幾分殺人誅心的意味，澹澹的陳述道：
“這是一枚籌碼。”
“讓我看清真相的籌碼。”
“我要拿這枚籌碼做個交易。”
“因此，不能把它扔到山穀裡。”
張小凡的臉色，已然漲的通紅。
憑心而論，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搶了他的東西...
說成是自己的東西...
不僅不肯還給他，甚至還拒絕了他的請求...
這個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無恥的人啊！
張小凡忍不住在心裡哀嚎道。
但為了大師交代給他的事，張小凡還是決定，好好跟這位青雲仙長說說，看看能不能說服這位青雲仙長。
可惜，張小凡的實力太弱了。
而實力，決定了話語權的歸屬。
因此，還未等張小凡抱著這種可笑的念頭開口，陸淵就已經率先一步，澹澹的反問道：“張小凡，你知道一個宗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都有哪些嗎？”
張小凡想好的言語，頓時亂成一團，渾渾噩噩的回答道：
“應該是背叛宗門吧？”
“我覺得沒有人喜歡背叛。”
“所以這就應該是最不能容忍的事了。”
陸淵破天荒的點了點頭。
但還未等張小凡高興，陸淵的陳述就隨之而來：
“說的很對。”
“卻是廢話。”
“都達到叛宗的地步了，自然你原本所在的宗門不會接受你，但並不意味著其他宗門不會接受你。”
“但任何宗門都忌諱一點：弟子在拜入山門拜師學藝前，就已經掌握了其他宗門的核心傳承！”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這名弟子很可能是臥底！”
“這樣的弟子，基本就是見一個，廢除掉一個的修為，見十個，廢除十個，見無數個就廢除無數個。”
“總而言之，寧錯殺不放過！”
“因為，宗門要保持純潔性！”
“可以出現內部鬥爭，甚至可以出現自相殘殺，但就算是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終究是內鬥，不能便宜外人！”
“所以，宗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一個弟子學習了兩門功法，而且還是先學了另一家的功法！”
說到這裡，陸淵相信張小凡能明白。
畢竟，他都相當於把秘密敞明講了，就差沒拽著張小凡的領子，噴張小凡一臉吐沫星子，然後對張小凡說“我知道你在此之前學會了天音寺的功法”了。
不過，說實在的。
他倒不是稀罕張小凡的功法。
無名淵本就是最後一個環節。
再等，就隻能等天帝寶庫現世了。
因此，雖然他在逼問張小凡，但實際上他已經學會了大梵般若，開始了係統的功法整合。
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張小凡一個態度！
張小凡隻要能說出來，他就敢拉著張小凡直接麵見道玄，把張小凡身上的疑點全部洗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