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琪和田靈兒的交鋒轉瞬即逝。
或者說,兩者都沒有交鋒的概念。
一方隻是覺得另一方浪費資源。
一方卻覺得是另一方多管閒事。
但礙於兩人的師父母親都已經發話,本來還能摩擦出來點的火花,也就隻能接受被冷水撲滅的命運。
但這桶冷水還沒徹底滅掉火花,水月和蘇茹就聽見了通天峰上傳來了異常洪亮的鐘聲。
鐘、鼎、璽,這些東西都是重器。
一個門派裡不可能沒有這些東西坐鎮。
而且,這一類的法寶,要麼就是那種強大到可以毀天滅地的,要麼就是弱小到三流九教都不屑去使用的。
總而言之,這些東西不可輕動。
而且,也不是每個門派都能拿出來這種重器。
大竹峰沒有。
小竹峰也沒有。
龍首峰風回峰更沒有。
或許,普通的鐘大家都有。
但像這種一敲就可以讓鐘聲清晰的籠罩在七座山峰上下的大鐘,整個青雲門裡,也就隻有坐落於通天峰、無大事不可輕動的那件鐘!
鐘響,就意味著出了大事!
而對目前的青雲門來講,又有什麼事才能算得上是大事呢?
水月猜不到。
蘇茹也猜不到。
但這並不是她們在這裡耽擱的理由。
作為田不易的妻子,蘇茹自然也可以去通天峰上一看究竟,隻不過和師姐水月大師相比,蘇茹並不是七脈首座,所以頂多隻能有知情權而無發言權。
而此鐘一響,七脈首座必需以最快速度趕到,哪怕是臨時放下手中的事物,也必須以最快速度趕到場。
因此,水月也就來不及多說什麼,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徒弟陸雪琪,然後就對蘇茹說道:
“師妹,麻煩你先幫師姐看管一下。”
“掌教急招,想必是有要事。”
“文敏年齡還小,遇見這種連我也不清楚的大事必然會手足無措,所以,師姐就麻煩師妹了。”
一邊說著,水月冷冰冰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一絲歉意。
讓一個回娘家的人臨時處理事務,屬實是有點說不過去了,而且她還是師姐,臉麵上自然有些掛不住。
不過說實話,和文敏相比,水月還是更願意相信蘇茹的能力,這也是把小竹峰臨時托付給蘇茹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師姐你就去吧!”
“雪琪和小竹峰,師妹會幫你照看。”
蘇茹也是個乾脆利落的性格,和田靈兒的性格差不太多,麵對水月的請求,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而在這簡簡單單的交付完後,水月也就禦起飛劍,化作一道流光,朝道玄所在的通天峰飛去。
與此同時,其餘五道流光,也在大部分弟子驚詫的目光中升起,朝道玄所在的通天峰一同飛去。
“這是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反正咱們師父飛走了。”
“好像不僅是咱們師父,另幾脈的首座似乎也走了。”
不少弟子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分享著自己的所見所聞,並試圖推導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隱隱約約的嘈雜聲,也在各個山峰上漸漸蔓延開來。
依舊冷清的大竹峰除外...
大竹峰裡。
一間小閣樓內。
劇烈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將胸腹中的淤血排掉後,陸淵總算能好好的喘口氣了,簡單判斷了一下身上並不嚴重的傷勢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該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天音寺的四大神僧,名不虛傳。
當然,也有他束手束腳的原因。
因為他的身份過於敏感,所以在麵對搏命狀態下的普智時,不僅幾個異相全部不能動用,甚至連幾個分身擅長的法術,都不敢輕用。
原因其實很簡單。
到達了普智的這個境界,雖然和道玄還具備一定的差距,但基本的眼力,已經不會差太多了。
他敢用那幾個身份,普智就敢把這個屎盆子扣到他使用的那個身份頭上,逼得他不得不改變原本的計劃。
計劃可以改變嗎?
當然可以。
但他不喜歡改變計劃。
所以,他也就隻好用人龍混血的這層身份力量,和搏命狀態下的普智來了一場硬碰硬。
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他敗了。
但也掩蓋好了所有的破綻。
唯一可惜的,就是草廟村被屠的這件事依舊還是發生了。
縱然當時他束手束腳,把普智的狀態消耗到了一個極弱的地方,但麵對一群毫無修為的凡人,普智還是太強了。
具體的結果,他沒在現場旁觀。
但根據這道突然響起的鐘聲...
“隻能說,人算不如天算啊!”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後,陸淵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望著略有些陰沉的天空,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魔子路元可戰四聖使。
前提是手段儘出,包括被評為九天神兵的攝魂戟。
煉血柳鳶可殺毒神。
前提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包括陸淵和東方源的輔助。
由此可見...
“我還是太弱了。”
“打個普智,隻是不用原本的法術,結果竟然失敗了。”
“那麼,麵對未來的入魔道玄,或是解封的獸神,即便那時我五具分身合一,又能有幾分把握呢?”
陸淵幽幽的歎息聲,回蕩在閣樓內,久久不曾散去。
而遠離了大竹峰。
來到了剛剛敲鐘的通天峰。
此時此刻的通天峰,卻也比較安靜。
因為玉清堂內,也是死一般的安靜。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良久,道玄率先開口問道。
宋大仁在倉促之下,給出的答桉相當模湖,至今為止,道玄除了知道青雲山下的草廟村被屠之外,其餘的消息一概不知。
不過這麼說也不準確。
道玄還知道,草廟村留下了兩個遺孤。
除此之外,就真是一無所知了。
而宋大仁等幾個弟子,在見到草廟村慘況的第一時間,也就搜尋了一遍草廟村的活口,在上山後,也來不及通知田不易這個師父了,直接就闖入了通天峰,然後麵見了道玄。
道玄知道宋大仁。
或者說,是因為田不易和陸淵的關係知道了宋大仁,也自然了解到,宋大仁是個極其憨厚的性格。
這樣的人,有一隻說一。
說話不中聽歸不中聽,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具備一定的可信度,前提是,其看到的事情並沒有被人誤導。
而像草廟村被屠這種事,縱然宋大仁想撒謊,也沒必要拉著幾個不同山峰的弟子到他這裡來撒謊。
因此,在宋大仁簡單的說完後,道玄其實就已經下了一趟山,然後簡單尋找了一下有沒有殘留的線索,最後才回到通天峰,敲響了鐘。
而整件事情的經過,也慢慢在宋大仁拙劣的描述下成型,雖然什麼信息沒有,但在座的幾脈首座也都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經過,並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那兩個孩子身上。
這,就是草廟村僅有的餘辜。
而這件事,無疑是在打青雲山的臉!
草廟村,隻是一個小村子。
處於青雲山的腳下,雖然經濟方麵不發達,也沒有河陽城那般好玩,但安全性卻是超過了任何一個凡人居住的城市。
原因很簡單。
因為草廟村的地理位置。
誰敢在青雲門的山腳下鬨事?
要知道,那簡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就像是當年的長生堂一樣,在發覺打不過魔子路元後,為了不被奪走牌匾,玉陽子這個堂主甚至都出手了。
以大欺小怎麼了?
丟的隻是一個人的臉麵。
而長生堂的牌匾被奪,丟的則是整個長生堂的臉麵。
哪個大哪個小,長生堂還是能分清的。
而那,還隻是一塊牌匾!
草廟村這可是被屠了啊!
比擊碎青雲門牌匾更加羞辱青雲門!
畢竟,正道之首的青雲門,竟然護不住自己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這種事實就算是道玄麵對,也是感覺沒有顏麵,或者說愧對青雲門的列祖列宗,折損了青雲門一直以來堅持的正義!
可整件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可用的線索!
出手者的身份不清楚。
出手者的意圖不清楚。
而根據以往草廟村的背景來推算,也沒有什麼特彆大的仇家,青雲門倒是有兩個仇家,問題是,魔道的宗門沒必要隻報複一個草廟村!
要報複,怎麼的也得報複河陽城。
再往上,也有可能聯手攻擊青雲門。
總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分析,任何人都沒有理由攻擊草廟村,更沒有理由屠殺草廟村全村!
這是多大的仇啊?
縱使有村民在外麵結了仇,也沒必要如此喪心病狂的全屠了吧?
更何況,這真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或許有。
但一定是修行者。
目前的線索到這裡也就斷了。
而這個啞巴虧,縱然道玄和幾個首座不願意去吃,也不得不吃,因為眼下他們找不到凶手!
如果能找到,為了青雲的顏麵,道玄不會介意學著當年萬師兄一樣,帶著幾脈首座下山把哪個魔道宗門滅了。
代價肯定是有的。
但爭的就是這口氣!
可惜,出手者沒留下任何東西。
連人都找不到,報複什麼的,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
而且,現在的天下局勢亂的很。
大爭之世已然到來,但誰也不知道真正亮刀子是在哪個時候,更不知道誰先對誰出手。
說實話,道玄不敢拿陸淵去賭。
因為一但賭輸了,當陸淵身死後,青雲門毫無疑問就會走向衰落,縱然有誅仙劍這個底牌,也架不住幾個擁有異相的天驕成長到巔峰。
畢竟,任何武器都是人造的。
誰也不知道這些天驕究竟能走到什麼地步,是否在走到巔峰時,也能像創造出誅仙劍的主人一樣,留下一柄柄神兵。
因此,道玄賭不起,也不敢賭。
擁有天驕的宗門都賭不起。
但沒有天驕的宗門卻賭得起。
比如說,合歡派這三年來,就和鬼王宗走的很近,據小道消息流傳,似乎有把金鈴兒撮合給魔子路元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