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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昱東寫字樓的路上,李安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小車說明天就要參加升學考試,考完就畢業了。
這讓李安聯想到最近以來孩子總是盼望他來學校。
或許小車就是想讓他看看桌上的畫。
誰知道考完試之後,那些課桌還會不會留在那裡?
或許在小車心裡,讓他看到那些簡筆畫是很重要的事情。
或許小車隻是想問他兩個問題。
李安也不知道,畢竟孩子的心思有時會讓大人猜不透。
但無論如何,他慶幸自己沒有把車琳送去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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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誠則靈,夜裡忽然狂風大作,蓉城迎來了一場及時雨。
周五一早,勝利街小學門口,各路送孩子的家長。
遠遠的,小車撐著一把白色的傘走獨自走來。
今天是畢業考試,小車走進校門時抬頭挺胸,臉上的笑容能將天下的烏雲驅散。
今天是小車的畢業考試,也是全市所有六年級畢業班的小升初考試。
小北拿到卷子的時候反而沒那麼緊張了,加油大家!
劉豐瑞居然忘帶了橡皮,幸好陳梓童夠意思,直接把她的橡皮用尺子切開分了一半扔了過來。
馬可臨發卷子前鼻子忽然冒了血,一陣手忙腳亂。
王小虎拿到卷子的時候反而開始緊張了,人生第一次。
孩子們在經曆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考試,窗外小雨沙沙。
窗外小雨沙沙,窗內802教室的鋼琴前,李安正麵色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樂譜,黑白鍵上的十指如雨點般下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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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連著下三天。
這三天裡又發生了許多事。
第一件事。
周五下午,蓉城杯組委會發公眾號,宣布了頒獎儀式日期,於六月二十七日晚在蓉城音樂學院劇場音樂廳。
眾人等待已久的各組成績公示也隨之公示。
李安最關心的自然是a組決賽的成績。
看完分數明細之後,他心裡的那點疑惑也隨之消散。
原來是老聶和郜林都給了滿分。
李安在當時主持人公布成績的時候,聽到車琳的98.16,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確實沒想到車琳能拿到這麼高的分數。
因為他隻給車琳打了97.5。
打分的時候他掙紮了許久,可最終還是沒有戰勝自己,他本想給車琳打99分。
作為一名評委,看著每一個孩子都那麼努力地在舞台上演奏,他實在做不到給蔡豐年打97.2分的同時給車琳打99分。
客觀來講,車琳的發揮總體確實優於蔡豐年,但在李安耳朵裡遠遠高不出1.8分。
看著這樣一組成績,李安問心無愧。
聶晉華:100
郜林:100
沈亮:98.3
李安:97.5
霍曉東:95
至於霍曉東的95分,李安並不想惡意去揣測什麼,可霍曉東給蔡豐年打了100分。
或許在霍曉東看來蔡豐年的k331完全碾壓車琳的帕格尼尼。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李安也不願再去多想,反正小車有驚無險地拿到了第一名,也保送了石坡中學。
但是,這個95分他會像記住宋老師那樣,牢牢記在心裡。
當然,還有郜林和老聶的100分,以及沈亮的98.3分。
其間還有件趣事。
李安查分的時候方正也在場,方正覺得小車這個成績沒毛病。
然後自說自話地回顧了小車兩場比賽的全部過程。
說到芭蕾舞曲的時候,方正早就想和李安聊聊補伯格這個作曲家。
結果自己說了半天,發現李安神色有點茫然。
方正:“哪裡說錯了?請指正。”
李安:“我根本不了解伯格。”
方正:“那你給車琳選芭蕾舞曲?”
李安:“因為曲子冷門啊。”
方正:“.我的錯。”
後來聽完方正的話,李安才知道方正對小車的伯格舞曲評價非常高。
並且方正一直都以為車琳演奏芭蕾舞曲時,其中的那種法國輕喜劇效果是李安指導的結果。
“我沒怎麼給她處理過這首曲子。”李安雙手一攤,“這曲子還用處理?”
一旁王盼盼:“嘖嘖,老大,你的表情好欠揍。”
方正:“.我的錯。”
哈哈哈哈——這事啊,就是純純的天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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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
周六是教資培訓的最後一期,李安原本預計下午四點就結束。
結果一直上到了晚上。
每一個老師確實都隻帶了兩個學生。
但李安萬萬沒想到,整個上課過程中,老師們提出的問題居然要比學生提出的還要多。
老師們問,李安就儘可能力求讓提問的老師把問題搞明白。
於是他多講了近四個小時。
不過他也不全是在給三個學校的師生講,還有藍天的鋼琴學員,以及小季同學。
周五晚上他就給季洋發信息,讓季洋來聽今天的課,算是上崗前的培訓。
八點多課程結束之後,李安留小季吃了個飯,並把工作內容告訴了對方。
李安打算利用七月在家辦一個集訓班。
把孩子們分組,上午一組下午一組,周一到周五讓季洋盯著練,周末他給孩子們上課。
針對考級和集中拔高。
因為八月的事情太多,上課時間未必能固定,再者有的家長已經和他打過招呼,說八月想帶孩子出去玩玩。
所以他就想把七月的時間集中利用起來。
倒還真不是為了掙錢,李安的想法是一個孩子一天一百就行了。
一共上兩周半,除去周末也就是十三天左右,一千多塊錢,很良心了。
“老師我行嗎?”小季哪裡想到是給老師打工,儘管她很想給老師幫忙,但是她怕自己接不住啊。
“不至於吧?”李安笑,“到時候我會提前給你把他們要練的東西規劃好,你明天盯著他們練就行了。”
一頓接著補充,“你放心,我既然把這個工作交給你,自然心中有數。”
這樣一聽季洋放心了,“那我每天幾點到您家裡?”
小季擔心耽誤老師上班。
“我到時候給你把鑰匙,你就正常時間過來開門等學生就行了。”
小季:“啊?”
李安:“啊什麼啊,趕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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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三件事就是方永波周天一早的來電了。
當時李安正在給王其春上網課,這是他第一次中斷上課接電話。
電話不長,不到三分鐘。
概括一下就是:李安,稍微抓緊一點時間,七月中旬左右要和樂團一起排練了。
李安懸在半空的小心臟終於落地。
其實那天他給方永波彈完之後,後麵聊得並不多,甚至都沒聊幾句這首莫紮特作品,就聊了聊肖邦和李斯特。
李安走的時候方永波也沒說什麼。
回來之後他也沒讓秦勇找老邊幫忙打聽打聽,打聽什麼啊。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
儘力了,真的儘力了。
李安的想法是拿不到就拿不到,當然,難免會有點失落,但又不是參加不了。
就是換個場次換個曲子唄,誰說邊緣場次就一定是爛牌?
就算是爛牌,就一定打不好?
所以當他從方永波嘴裡知道要由自己演奏k414時,內心相對還算平靜。
得知消息後,他也沒聲張,就給秦勇說了一聲,順便讓秦勇幫忙約一下老邊,說他假期想給幾個小學畢業生錄個cd,給孩子們留個紀念,得麻煩老邊一趟。
秦勇:“不用。”
李安:“我真的要給幾個孩子錄音。”
片刻。
秦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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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件事。
周天晚上李安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了鄭海濤的電話。
“哥,鄭老師找到了。”
————
新的一周從早會開始,6月22日,星期一,天氣又又又又熱了起來。
今天的會議是桃子主持的,老馬和秦勇今天都撂挑子了。
不過不論誰主持,本周的工作重點也是迎接月底的月考。
李安就喜歡桃子主持,一個字能說明白的事情絕對不用兩個字,而且從不三碗豆腐。
十分鐘會議結束,之後桃子把李安、曹豔、方正、宋博文四位老師留下,說了說周末去三所學校招生的工作。
最後討論到開誰的車去,曹豔禮貌地問桃子:“陶老師,這個費油?”
桃子:“報。”
方正:“那開我的。”
曹豔:“.”
大家都知道曹豔剛買了輛新車,天天在辦公室吵吵想磨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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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之後李安上了楊雙羽和趙偉達的課,然後在琴房裡一待就是一天。
連中午吃飯都沒露麵。
一直練到下午五點。
結束今日份練習,李安陳璿打卡下樓,孫雨曼已經等候多時。
陳璿孫雨曼二人約好晚上去轉轉。
李安正好蹭個順風車去蓉城音樂學院。
今晚管弦係這邊最後一次排練,周三開始,蓉院的期末展演就要正式開始了。
今天演播廳來了不少管弦係的師生。
台上演著,台下就聽著。
經過老裴這大半個月的“精心”調理,弦樂聲部已經被錘煉得無可挑剔。
至少老裴自己這麼認為。
而在台下看來,尤其是大三大四的老油子,都認為明明是鋼琴在帶著弦樂走。
的確。
很神奇。
連李安自己都有這種感覺,自從得到了方永波的肯定回複,他明顯發現自己今天更敢彈了。
那種坐到鋼琴前,就賊有自信的感覺,很難描述。
“噹—!”一記強力大和弦再次將音樂推向高潮。
聽得台下連連稱讚,帥。
可就偏偏有人就不為所動。
鄭海濤坐在一角低著頭玩著手機,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正有危險向他靠近。
忽然後腦勺挨了一下,海濤眉頭一皺猛然回頭,他還以為是那個師弟和他開玩笑,結果秒慫。
連忙收起手機起身讓座,小聲湊近,“老師您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老魏知道老裴今晚最後一次排練,飯後遛晚遛著遛著就拐了進來。
“能能。”鄭海濤坐在老魏旁邊和個孫子似的。
老魏:“你說你來嘛,又不聽。”
鄭海濤:“嘿嘿,這不來找師哥玩。”
老魏就知道:“最近怎麼樣。”
鄭海濤:“還就那樣,周末上上課,平時搞點自己的事情。”
老魏疑聲:“哎我上次聽誰說的來著,說你想考編,又不考了?”
鄭海濤:“您彆提了,書也買了,是課也買了,結果又不想考了。”
老魏歎:“也晃悠兩年了,該找點正事乾了,你看你師哥現在,馬上都和蓉愛合作上夏天的音樂節了。”
鄭海濤:“蓉城之夏?!”
老魏:“你以為呢。”
鄭海濤:“我去,啥時候的事啊老師,我都不知道。”
老魏:“他也是昨天才給我說的。”
鄭海濤看向舞台:“師哥真牛逼啊。”
老魏:“說你呢,你說你,以前整天跟著他跑,也和他學學。”
鄭海濤心說老師您也知道,我特麼根本就不是彈琴這塊料啊,“一定!”
老魏聽了一會兒,見快結束了,就起身準備走。
鄭海濤:“馬上結束了,您彆著急走啊。”
老魏笑罵:“不著急走留這乾嘛,給你們添堵?”
“走了。”老魏背手揚長而去。
老魏走了不到五分鐘,排練結束。
李安收拾好譜子,“裴老師,咱們管弦的節目周幾來著,我又給忘了。”
老裴笑得一點也不在乎:“周四晚上七點,你看情況過來就行了。”
“ok,裴老師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李安說著回頭和幾個弦樂的師弟師妹揮了揮手,“拜拜。”
“師哥拜拜。”排練終於結束了,大家都很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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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估計是看你在知道咱倆有事就走了。”
和鄭海濤走出演播廳,李安掏出煙,“喝點還是吃點?”
“我隨便。”鄭海濤先給李安把煙點上,“哥你吃了嗎?”
“我沒吃,”沒走兩步李安就感到後背黏糊糊的,“算了,找個地方喝兩杯得了,天熱的人也沒胃口。”
兩人來到學校後門的地攤大排檔,叫了點串,叫了四杯紮啤。
“具體說說怎麼回事。”
鄭海濤在繼續查找鄭老師的過程中,費了不少心思卻始終沒有得到什麼進展。
結果最後的突破口還是從學校這邊,一個和鄭老師在兩年前打過交到的師弟這,得到鄭老師的全部信息。
有姓名有電話。
可以說輕輕鬆鬆。
“鄭老師的真名,叫王興芳,手機號也是蓉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