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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廣播清脆的提示音,考場內筆尖摩擦在答題卡上發出更劇烈的沙沙聲。
陸星最後檢查完條形碼和基礎信息,沒有問題。
他從多次的做題經驗當中總結出。
在沒有十足的把握時,考試即將截止前瘋狂改正的選項,一定是錯誤的。
於是在檢查了三遍試卷之後,“哢叭”一聲,陸星合上筆蓋,舒一口氣。
他已經儘力了,就不再更改了。
陸星撐著臉頰,不明顯的掃視著周圍的考生。
現在這個時間,還沒有寫完答題卡的,一般都是在瘋狂的寫作文湊字數。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這將會是他們人生當中寫下的最後一篇作文。
陸星看向前一排的男生,邊寫作文邊抹眼淚,動作大到令人難以忽視。
為什麼呢。
是在哭這是發揮最失常的一次,還是在哭這幾年在學海裡的沉浮苦澀,或是在哭青春即將畫上一個句號?
陸星猜不到。
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個考場裡,都像做夢一樣。
很難想象。
他竟然真的同時完成了學業和養家兩件事情。
以前付叔勸過他說乾脆輟學好了,跟著付叔混,照樣能吃香的喝辣的。
最多就是吃個海裡撈沒有大學生優惠了。
當時陸星真的笑了,也知道付叔在逗他。
可是現在。
付沉昀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遇到彭明溪之後,給付沉昀發過消息。
雖然付沉昀沒回,但是他每隔幾天就會給付沉昀的支付寶轉一毛錢試試。
可以收到。
付叔沒死。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陸星心裡挺感慨的。
雖然付叔之前賣過他,但是他也沒有凶到要讓付叔直接去死的地步。
更何況。
如果不是付叔當初帶他入行的話,他可能就真的就走投無路了。
陸星有點恍惚。
他的位置是靠牆第三排。
在他右手一排第二個座位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
黑色直發垂至纖細腰間,碎發夾在耳後,露出瑩白的耳朵。
魏青魚總是這樣。
一把瘦骨撐起眸中冷淡,坐得刻板,走得端莊。
她從不看輕任何人,任何人也無法長久留在她的視線中。
陸星發呆的盯著魏青魚的背影走神。
在照顧魏青魚的這麼長時間裡,已經足夠他徹底了解這個小人機的習性了。
陸星有時候會覺得,魏青魚活得確實是像機器人。
每天他都在心裡大呼要轉人工轉人工!
而且剛認識魏青魚的時候,他對魏青魚最大的意見就是這個女孩不講衛生。
是的。
不講衛生。
因為在他按照慣例觀察客戶習慣的時候。
他發現魏青魚每天都帶同一塊手帕,穿同一雙襪子。
好吧大妹子。
雖然我知道你很美,但是你至少講講衛生吧?
懷抱著發現高嶺之花其實是邋遢少女的衝擊,陸星水靈靈的摔倒了。
當時魏青魚發現之後,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遞給了陸星一塊手帕。
第二天的時候。
陸星發現魏青魚的手裡又出現了那塊手帕。
好吧。
直到那個時候,陸星才猛然發現,他陷入了自以為是的陷阱當中。
合著是魏青魚的每件衣服都有固定的搭配,生活用品全部來自一款產品。
就像那個段子裡說的。
問你為什麼每天都穿這套衣服啊,居然都不洗衣服的嗎。
然後你說。
其實我同一套衣服買了七件,我每天都穿的新衣服。
魏青魚就是這種人。
她會一直吃同一種食物,一直用同一款鋼筆,一直聽同一首音樂。
一直,愛同一個人。
這種性格很麻煩,陸星當時就察覺到了,所以他從不跟魏青魚說任何我愛你。
陸星撐著下巴,掃了一眼時鐘。
當視線再次落在魏青魚的後背上時,他莫名覺得魏青魚的背突然又挺直了。
嗯?
陸星疑惑。
他的視線從魏青魚的黑色發尾向上偏移,最後駐足在那隻瑩白如玉的左耳上。
猛然間。
陸星還有點發散的思維突然回神。
剛才魏青魚的耳朵還是平常膚色。
但是現在。
一抹紅霞從耳根出發,逐漸向上蔓延,直到整隻耳朵紅成天邊的火燒雲。
陸星立刻收回了視線。
媽的。
後背長眼睛了!
【鈴鈴鈴——】
【考試結束,請考生立即停筆,若有考生繼續作答,監考員應及時製止,並給予當眾警告請考生整理好自己的答卷,將答題卡放在最上麵】
廣播突然響起,整個考場翻閱試卷的聲音瞬間放大了幾倍。
沒寫完作文的直接汗流浹背,臨時想改選項的瘋狂塗答題卡,無所事事的早早站起身來等待結束。
隨著監考員的指令,全班考生全部都站了起來,不允許再動筆。
陸星斜斜的靠在牆壁上,腦海裡浮現出魏青魚那隻通紅的耳朵。
這人真有意思。
耳朵還就隻紅一隻。
節能模式嗎?
突然間,黑色的順直長發略微擺動,陸星立刻低下了視線。
魏青魚麵無表情的轉頭,幽深的眼神落在陸星身上。
可是陸星不看他。
魏青魚眼神裡透露著疑惑。
陸星想看她,為什麼現在不看,還要偷偷摸摸的看呢?
在跟陸星長久的相處中,她對於這種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已經非常敏銳了。
魏青魚見陸星不看她,就轉過眼神,低頭整理著相關證件。
難道陸星喜歡看她的背影?
好奇怪的愛好。
“考生可以離場。”
隨著監考員一聲令下,靠近前門後門的那幾排直接竄了出去。
陸星的座位靠牆,隻能隨著人流慢慢離開。
哎。
其實上學的時候坐前門和後門真的挺爽的。
除了冬天有點冷,夏天有點熱之外,下課鈴聲一響,直接能一馬當先率先衝進餐廳裡。
就這個炫飯,爽!
陸星腦海裡各種思緒亂飛。
“你在看我?”
突然一個軟涼的手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
一股電流從手背直衝天靈蓋,陸星瞬間頭皮發麻,立刻將兩隻手都揣進了口袋裡。
陸星轉頭看了一眼。
人潮湧動,魏青魚就站在他的右手旁,隨著他慢慢的往門口走。
見陸星終於看她了,魏青魚抬頭盯著陸星,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絲難得的輕快。
“上午好。”
“嗯。”
陸星略過了第一個問題,隻點了點頭說道。
“上午好。”
死學校不肯修電梯就算了,還他媽樓梯修得特彆窄。
人群擠在長廊裡,耳邊到處是嘈雜的對選擇題的聲音,夾雜幾個人哀嚎默寫的字寫錯了。
“好多人,好吵。”
魏青魚小聲的說道,又往陸星的胳膊邊湊了湊,儘可能的縮小自己占據的地方。
陸星麵無表情,步伐慢了一點,落後了魏青魚半個身位,擠開地方。
魏青魚突然覺得她的空間大了很多。
隨著人流變化,她逐漸走到陸星的身前,後背抵著陸星的肩頭。
遠遠看上去,她像是被陸星圈在懷裡呈保護狀在人潮中穿行。
魏青魚低垂著眸子,兩隻耳朵徹底紅透,她低低地說。
“謝謝。”
“嗯。”
魏青魚的洗發水是柑橘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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