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
在學了太極拳之後，張衍就並未再繼續讓齊默學太極劍之類的神通了，而是如約帶他下了山。
“師尊，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這是齊默上了天機閣之後，第一次下山。
張衍道：“去殺人。”
“殺人？”
聽到這兩個字，齊默隻覺頭皮發麻，他從未想過，自己好不容易下一趟山，居然就是去做這種勾當。
看出齊默的擔憂，張衍笑道：“放心，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忘記我說過什麼了？懲惡揚善，懲惡便是揚善。”
這話，張衍的確說過。
在山上這些年，齊默幾乎都是自己修煉，不過讀書寫字一類，張衍還是比較上心的。
許是因為前世儒修的身份，齊默學這些東西學的極快，甚至今生所寫的書文，都能看到幾分人間大儒的影子。
不過，即便如此，也免不了張衍的批評。
張衍帶著齊默下山之後，便來到了一座人間王朝，這王朝是個完完全全的凡人王朝，甚至偶爾從此地路過的築基乃至煉氣修士，都會被他們奉為仙人。
不過，張衍並不是喜歡人前顯聖的人，所以他們此番進入這座王朝，用的是凡人的身份。
齊默又問道：“師尊，這座城裡，有咱們要殺的人？”
張衍搖頭：“不知道。”
“師尊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算了就知道，不過此事，我不想算。”
齊默不解：“可既然師尊說此行下山是要殺該殺的人，你卻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也不知那人是誰，如何殺？”
“這世上總有該死的人，我們這一路走過來，總會遇到。”
齊默不語。
張衍從未教過齊默占卜之道，每當齊默問起之時，他總說，此事有損天機，折損壽元，還是彆學為妙。
張衍不願教，齊默自然也無法。
最終，張衍帶著齊默，來到了一座小書院。
大九州儒教不興，也唯有這些人間的小書院，教人識文斷字，再傳授幾句聖人道理，勉強可以稱得上儒教子弟，至於修士，則是完全沒有。
“二位道長，不知來我這小書院所為何事？”
書院裡的是個年輕先生。
這書院門庭凋落，許是因為城中人大多貧寒，所以大多數家庭並無太多的錢拿出來讀書，他這小書院的學生自然不算多。
對張衍和齊默，這位年輕院長還是很客氣的。
張衍笑道：“途徑此處，覺得此處書香氣很重，便進來瞧瞧，還望莫要怪罪。”
“如此嗎？”
院長淡然一笑：“現在院中也無課業，二位自便即可。”
張衍點了點頭。
他倒是真的不客氣，自顧自便領著齊默在這書院裡轉了起來。
院長倒是很通待客之道，茶水飯食一樣不少。
“粗茶淡飯，切莫怪罪。”
“好說。”
張衍接過碗筷，卻並未立即食用，而是轉而看向齊默，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莫名意味，那是……殺念！
齊默又豈會不明白張衍的意思。
隻是，他卻遲遲沒有動手，或者說，他遲疑了。
這是他第一次懷疑張衍的決斷，因為他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院長是個大奸大惡之人，且又無罪證，若是貿然下殺手，不妥。
對此，張衍也並未強求。
隻當做是無事發生。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又在書院內待了半日，這才離去。
一離開書院，齊默便問道：“師尊，那院長應該並不是什麼壞人，為何師尊要讓我殺他？”
張衍反問：“你怎麼知道他並不是壞人？”
齊默沉默不語。
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沉默了片刻後，齊默方才又道：“就算他真該殺，好歹也得有證據吧。”
“這倒是不假。”
張衍點了點頭，不過隨即，他又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世上，並不是隻有壞人才該死的，如果我說，如果今日你不殺他，來日他可能就要殺你了，你會作何決斷？儘管，今後你們很有可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齊默滿臉疑惑：“既然不會有交集，為何要殺我？”
“如果，他幫你當做了該殺的惡人了呢？”
齊默搖頭：“我問心無愧即可，若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手底下見真章。”
張衍隻是點了點頭，並未再做評價。
這個傻徒弟啊！
以齊默的修為自然看不出，在那間小書院上空，已隱隱有氣運升騰，這是即將起勢的表現。
張衍暗道：“大九州道門立足無數歲月，其餘二教多次企圖染指均以失敗告終，這次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書院之中看到了仙門氣運……”
“是天命嗎……”
看來，昊天已經產生懷疑了。
作為三界掌權者，三界之中發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脫昊天的眼睛，齊默轉世投胎一事，雖有天外城主人幫忙遮掩天機，但總歸是有跡可循。
昊天，要插足大九州了！
或許不久之後，在這座書院之中，就將誕生大九州的第一個儒教修士。
而且，這個應天命而生之人，大概率會與日後的齊默為敵。
這也是為何，張衍會說出那番話。
“罷了！”
張衍悠悠一歎：“殺不殺他，終究是你的事，況且，就算殺了他，估計也改變不了什麼，今日滅了此書院，明日又會有另一間書院。大勢，不可違也！”
張衍雲裡霧裡的說了一通話。
齊默聽得不是很明白，但總歸是沒有讓他去殺了這書院的年輕院長了。
張衍帶著齊默這般遊曆，一遊便是三年，期間除了書院外，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座佛寺。
齊默並未見過佛寺，甚至此前連聽都未曾聽說過。
其實，佛門早便企圖染指大九州，隻是幾次嘗試皆是以失敗告終，但這一次卻是不同了，佛門之氣，已經隱隱有在大九州生根之意。
期間，張衍也向齊默暗示過，滅了那佛寺或是書院，隻是齊默仍是那般態度，對方若作惡，那便動手，可若沒有，就沒有殺他的道理。
次數一多，張衍便也懶得管了。
不過一路上，齊默還是殺了不少人的，且都是些真正的大奸大惡之人，或是在凡俗之中為禍一方的惡霸，或是那些心術不正的修士。
如此，倒也算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