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擦了擦嘴巴，慢條斯理地道：“我記得，當時那林如海將他這外甥接到城裡來，還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一是瞧著這孩子不錯，二也是為著他自個老了以後，身邊能有個人照顧。”
林如海這輩子無兒無女，親緣也單薄，早年他家裡的那些人，要麼走得都比他早，要麼早就失去音訊，如今身邊就這麼個外甥。左鄰右舍大都會意，待林如海百年後，那林氏醫館便是李進的。
李氏遲疑著道：“應是這個意思，隻是……如今那老林大夫不是被綁走了嗎，都好些天了，卻沒一點音訊。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也不曉得如今究竟是什麼個情況，不上不下地在那吊著，叫人心裡不痛快……”
林老太太想了想，便道：“林如海若是回不來，那醫館自然就是李進的，若是回來了，這事也不會變，以後還是李進的。”
李氏：“這倒是，總歸那老林大夫也沒彆的孩子。”
李氏一邊點頭一邊想，老太太這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大孫女本就是醫館的大夫，那醫館又是李進的，他們倆的事要是能成的話，這以後就是夫妻店了。
而且李進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姐妹，那醫館離林家又近，隻隔著一條街，走走就過去了。以後老太太有什麼病的痛的，一聲召喚，大侄女立馬就能過來伺候。
還有，那本就叫林氏醫館，以後要是不改名的話，也差不多相當於是林家的。
這事，還真是越想越美！越想越叫人心動啊！
林老太太問：“我記得那李進打小就父母雙亡，是跟著鄉下的親戚長大的，如今他那下麵還有什麼走得近的親戚沒？”
李氏搖頭：“應當是沒有的，聽醫館裡的王媽媽說過，這李進之前在鄉下過得不好，因為背著個克父克母的名聲，幾個親戚也都嫌棄他。小小年紀，他就輪著在幾個家裡乾活，就為換口飯吃。老林大夫將他帶走後，他也就跟那些人斷了。”
林老太太點頭：“嗯，這樣更好，你覺得呢？”
李氏遲疑了一下，才道：“倒也……不錯，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心裡有沒有這個意思，按說，老林大夫將他接過來也兩年有餘了。他若是對師師有那麼個意思，老林大夫應早就上門提親來了。”
林老太太：“那之前不是還小嗎，想不到那些也正常。”
李氏：“……”
兩年前，李進也都十九了，哪裡小了，她大兒就是十九那年成親的。說起來那李進和她大兒是同年，興許小幾個月。忽想到這，李氏心裡又是一動，他大兒如今還在木工坊裡當學徒呢，那李進卻已經手握一家醫館了！
即便以後醫館開不下去，但就憑那間臨街的鋪子，鋪子後麵還有個不小的院子，以及連著的七八間房屋，這就已經將很多人給比下去了。
待再過些時日，大家回過神後，那李進肯定會成搶手的後生。
李氏忽然往自個閨女那看了一眼，此時林玉桂已經吃飽了，正收拾自己的碗筷，林玉梅也快吃完了，正將最後一塊餅子往嘴裡塞。
她這兩閨女，一個十三，一個十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了。但兩人身上還帶著孩子氣，特彆是和她那位大侄女比起來，自個這兩丫頭……李氏就是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認，真的是差得有點遠。
大侄女如今都能出門看診了，在那醫館裡瞧著也很有派頭，端起架子來，連她都不怎麼敢說話。看看人家，再看看她這兩丫頭！哎呦，怎麼就隻知道吃！
李氏忽然有些憂傷起來，要是玉桂今年是及笄之年，她也好開這個口。偏就晚生了兩年，這麼好的事，那麼合適的一個後生，眼瞅著就要落到大侄女碗裡了。
恨啊……
林老太太也往林玉桂那看了一眼，便問：“你這兩日往醫館那跑，可有瞧著你堂姐和那李進，他們處得如何？”
林玉桂沒想到這事會問到自己跟前，她愣了一下才道：“就……就處得很正常啊。”
林老太太恨鐵不成鋼：“他們之間都說什麼？”
林玉桂想了想，才道：“我就去過兩趟，都是去了後，端上藥湯就出來了，沒聽到他們說什麼，好像說了采買藥材的事，但那些藥材的名稱我也記不住。”
林老太太愈加不滿：“你不會在那多聽聽，在家做什麼都慢慢吞吞的，出去了手腳倒是利索起來，要你有什麼用。”
林玉桂對這種罵已經無感了，小姑娘撇著嘴道：“我這不是要趕著回來嗎，端著您的藥呢。”
林老太太：“那以後你可以早些過去，也幫你堂姐乾點活，仔細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你回頭告訴我。”
李氏心裡還在算著林玉桂和李進的年齡差呢，十三和二十一，就差了八歲，其實也不算差太多。要是那李進能再多等兩年的話，她這事便還是有希望的，就是不能叫那李進早早落到大侄女碗裡。
於是李氏也跟著道：“對，以後你就早些過去，平日裡要是沒什麼事，也可以去那醫館裡轉轉，得有點眼力勁兒，主動幫人家做點事。你大堂嫂不是還在那裡養傷的嗎，這麼大個人情，咱不得也表示表示！”
林玉桂默默看了她娘一眼，要表示不得是家裡的長輩煮點湯，做頓飯什麼的送過去吧，怎麼就知道支使她過去乾活啊。再說堂姐那裡，都沒有能叫她插手的事呢，堂姐也不像娘，不會隨便支使她。
可惜小姑娘不懂老母親的苦心，隻知道娘和祖母這是讓她去堂姐那當細作呢，雖心裡不大樂意，但為了免一頓罵，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李氏再看有點傻乎乎的小女兒，又對比了一下大侄女，真是差得遠啊，越是對比心裡越覺得煩，便補充道：“帶著你妹妹一塊兒，去醫館多幫幫你李進哥哥，手腳勤快些，嘴巴甜些。”
林玉梅的理解程度和林玉桂差不多，不過能出去本就值得高興，反正在家裡也得乾活兒，所以她並不排斥去醫館幫忙做點啥。
安排好兩閨女後，李氏又轉過身來勸林老太太：“我覺得這事，雖是不錯，但也不能太急，還是先觀察一陣再說，您覺得呢。”
林老太太點頭：“自是要好好觀察的，得看看那李進是什麼品性，以後醫館的事，他是不是願意讓師師來做主。”
老太太的心大得很啊，果然是已經把主意打到人家醫館那了，其實這一點老太太完全不用有任何擔憂，大侄女要是想拿捏那個李進，她覺得大侄女隻用兩根手指就夠了。
確定老太太不急後，李氏放了心，接著道：“是這麼個理，那就讓這兩小的去觀察一段時間，咱心裡好有個譜，以後也曉得如何應對。”
林老太太點頭，於是吃完早食，洗好碗筷後，林玉桂和林玉梅就被李氏打發到林氏醫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