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芸芸手指輕輕抵住潔白的下顎陷入沉思。片刻後她這才笑道,“最近城中災民不少吧,這樣在城內我們馮家莊設立幾家粥鋪。除此之外還設立一個棉衣救濟站,每日免費給流民分發一百件棉衣以便他們過冬。不過一定要是流民且並無多少衣裳禦寒之人。”聽著這些,章管事隻覺心裡又是一驚,他隱約猜出那位大人物是誰了。試問這西安府中誰最是心係百姓,毫無疑問僅有那一位。“是,夫人我知道了,這事我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明日,不!今日我就開始籌備。隻要今日確定那批貨的情況,明早我就能辦起來!”“嗬嗬,不要急,明日就是除夕了。往年我都是在馮家莊過得,今年我就在西安府和這邊的家人一起過,正好初一給大夥發紅包討個彩頭。”馮芸芸笑嗬嗬說著,也是道出了此行的來意。聞言章管事愈發感動了,心裡也明白這隻是拉攏人心的舉措。可身為多年的老人,又是看著小姐長大的,隻是覺得小姐越發成長了。不過這辦事能力,把握人心的手段,怎麼比前任老爺還利索?殊不知,此前老馮辦事許多都是征求了馮芸芸的意見。本就是一脈相承,自然有種熟悉感。“不過夫人,您還懷著孕,要不正月這段時日就在西安府的宅子裡住下,莊子裡反正有一大票老人管著想著不會有事。”看著自家小姐這已經漸漸顯懷的肚子,章管事很是發愁。按照往年的情況,每年老爺都是帶著小姐來回奔波。總之正月要在馮家莊和西安府往返一趟,照顧兩邊的馮家莊莊戶。但此時的馮芸芸卻沒有回應他,而是怔怔的看著窗外。“咱們西安府也下雪了啊,就是不知道那邊怎麼樣?”霍中屯,距離除夕僅有幾個小時,再過幾個小時就是年三十。此時霍中屯顯得格外熱鬨,哪怕缺少過年的紅紙紅燈籠鞭炮等物,大夥依舊在外頭頂著寒風在外頭升起一團團篝火。趙銘看著明豔豔的篝火莫名感覺有些孤單。這一世他僅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但在幾個月前又多了一個還未出生的親人。可現在她們卻全不在身邊,一瞬間剛剛重生時的那種孤寂感便遍布全身。冷!明明以現在的體魄,穿著羊皮襖子趙銘完全不會感覺到冷。但這一刻他卻感覺寒冷不是源自體外而是體內。就在趙銘怔怔出神之際,忽的一隻大手拍在了他肩頭。“想什麼呢?”說話的不是彆人,赫然是張鍇。雖然說著要回老家,但想著就算前些天想回去,回到家估計也是過完年一個月以後的事了。倒不如在這邊跟著弟兄們湊合著過個年。“沒什麼,隻是在想事情。”趙銘搖搖頭。“嗬,想家了吧?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年輕人。明明歲數不大,有時候站你麵前我是真感覺心裡發毛。”張鍇笑著感慨道。“所以現在你就不怕是嗎?”趙銘冷笑。“趙爺這馬上就是年三十,過年講究和和氣氣,你可彆玩不起啊!”張鍇忙是提醒。“行了,我去看看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不放手?”說著趙銘看著還在自己肩頭的手掌瞪了張鍇一眼。見此張鍇有些戀戀不舍的挪開手。直至趙銘走遠,他還在回味這種感覺。“原來拍人肩膀是真的會上癮啊!還彆說這感覺挺不錯。”第一次來了一波倒反天罡,張鍇感覺心情格外美妙。此時一團篝火堆前,聚集著趙銘一群心腹,同樣附近則還有許多團篝火。因為圖一個熱鬨喜慶,趙銘準許大夥今晚可以在廣場上自行架設篝火,酒肉管夠。於是乎,不少人就放飛自我開始奔放起來。起初還是牧民弟兄們在載歌載舞,這些牧民弟兄似乎都會一手才藝。男的就表演摔跤,大冷天的,有的乾脆褪去外衣,穿著簡單的汗衫就開始肉搏起來。而旁邊的姑娘們則是跳起了一支支獨具特色的民族舞。能有這勇氣展示的有不少都是身段十分婀娜的年輕姑娘,看的旁邊不少漢子口水都快流了一地。有會四胡的開始拉奏著一首悠揚的草原樂曲。緊接著,好幾個不同的樂器加入其中,有口琴,胡笳,托布秀爾,胡琴,馬頭琴。各種樂器加之在一起,竟是沒任何違和,反而格外融洽。起初還十分悠揚,但漸漸的,隨著一個人開始呼麥,那種草原的雄壯之氣也逐漸彌漫開來。旁邊玩樂器的牧民弟兄們見此,也是忙不迭的轉換曲樂,樂曲聲變得激情澎湃起來。一瞬間,彆說是上場摔跤的弟兄熱血沸騰,就連捧場圍觀的弟兄們也是一個個感覺血脈噴張。明明大夥都是坐著的,但好似紛紛騎上了戰馬,宛如進入古代戰場開始了一場在草原上策馬奔騰的廝殺。趙銘也是聽得心潮澎湃。特娘的呼麥還真是帶勁,難怪後世這玩意哪怕在國外也是擁有無數擁躉的存在。摔跤完,不知道是誰覺得一直這樣忒沒意思了一些,就攛掇著進行一些比賽項目。趙銘尋思著自己要不要組織一下。但他發現自己多慮了,前麵幾日大雪紛飛,導致大夥一直憋在家裡,一身氣力沒處使,所以他們自個就組織起來。有人開始比賽騎射,為了方便大夥也自覺的騰出地方。這一夜或許是趙銘經曆過最特殊的一夜,大夥從晚上八點,硬生生玩到了十二點,期間不見絲毫冷場。而幾乎是在十二點整,趙銘也是看著老婆送來的浪琴手表早就掐準了時間。伴隨著十二點整剛過,砰砰砰的炮彈轟鳴聲就響徹整個霍中屯。按理說明日淩晨才會有這流程,但趙銘決定今日先來波小的。而炮彈也多虧了任團長那邊後續運來了一些,不然放個炮都無炮可放。就是苦了老孫頭了。看著營地遠處那升騰的密集火花,大夥都在激動的歡呼,唯獨老孫頭咬著牙麵色鐵青。不過漸漸的,看著大家一張張笑臉。他那緊繃的麵容也逐漸如冰雪交融般散開。滿臉的褶子開始堆砌在一起,他也笑了,隻是笑的格外難看,滿嘴的大黃牙伴隨著嘴裡的口臭還熏到了旁邊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