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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三想了想也是笑著點點頭。
剛剛確實多慮了,本來這麼多弟兄被十來號人追著攆就挺丟人的,這要是傳出去,以後他們隻怕在刀客圈子裡都沒臉混了。
李廓騎在馬背上怒發衝冠,他這長相本就十分凶厲,渾身上下都透著粗獷。
小時候就有人說他醜,長大了醜還是醜,但大家都說他是黑李逵,騎在馬上大吼一聲跟燕人張飛似的。
以前村裡橫行時,他還沒出手,這張臉就把人嚇得腿軟。
“小兔崽子,老子把你們都給剁咯!”
李廓抄起自己的環首大刀,開始逐漸壓低身姿,馬速衝鋒已經來到最高點,兩邊的距離越來越近。
“就是現在!”
李廓低吼一聲,一雙如銅鈴般的虎目瞪得老大閃爍著興奮光芒。
噗!
人頭落地!
趙銘眼睛都不帶往回看一眼的,繼續壓低身姿策馬猛衝,單手摁住馬鞍,一隻手已經在不住顫抖。
接連的揮刀,他這虛弱的體魄已經瀕臨極限。
與此同時,剛剛調轉馬頭的一眾刀匪們,頓時就傻了。
特娘的,三當家不帶你這麼騙人的!
兄弟們好不容易燃起的熱血這就被你澆滅了!
看著眼睛瞪大如銅鈴的三當家頭顱順著山坡咕嚕嚕一路往下滾,眾人嚇得連忙再度調轉馬頭。
“撤!”
二當家李順當在看到李廓一刀斃命後,頓時就是麵色一凝心裡一緊,不再遲疑,直接撥轉馬頭。
“這”
韓老三還有些猶豫,隻是看著迎麵而來一臉惶恐的弟兄們,他猶豫再三還是一咬牙跟著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士氣已經被打垮,韓老三就連他自己,看到這麼多人同時惶恐撤退,也是慌了神。
趙銘一行人又是象征性的追了追,這才逐漸放慢馬速。
馬匹鼻孔不斷噴吐著灼熱氣息,而馬背上的人也都快直不起腰來。
他們這十騎,一半是白天才入夥的災民,一半也就是常護院一眾護院了。
災民體格本就虛弱,這些個護院們也是人人帶傷,如若剛剛不是趙銘執意要他們跟著衝,他們也不至於趕鴨子上架。
常護院狀態還算是好,本就長得虎背熊腰,他這體魄受點傷不算什麼。
策馬來到趙銘身側,看著麵色蒼白,整個人近乎趴在馬背上的趙銘,常威心裡很是敬重。
這年輕人是個狠人!
剛剛他可是親眼看到了,前麵的確是莊戶仗著地形和人多勢眾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但後麵,將這群刀匪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擊破的則是趙銘!
一人一刀,帶著幾個不要命的災民,跳出阻攔物,連殺七八人。
本就堵在巷道裡惶恐不安的刀匪頓時就繃不住徹底破防了,逃跑時更是因為踩踏不少弟兄。
這更是導致一路追擊幾乎暢通無阻。
常威等人也是在懵逼中,被趙銘怒吼著提醒,搶馬追擊。
隻是他現在還沒想明白,這個趙銘哪裡來的潑天膽子?
“趙趙兄弟喝口水!”
常威摸了個水壺遞了過去,好在這刀匪隨身馬背上綁著水壺。
接過水,趙銘二話不說就猛灌了幾口,然後將剩下的水直接澆在頭頂。
水漬在頭頂澆下,趙銘這才感覺腦袋清醒不少。
他現在當真是又累又餓又困。
逃荒正算起來已經有將近兩三月的日頭,最初一兩月還能搞到點糧食。
後麵大家都沒糧了,神經便隻能每日緊繃,以防第二日就入了他人五臟廟!
這年頭,吃人真不少見。
曾經有一次路過一個遭災鎮子,發現這兒竟然還有人當街買起了‘牛肉’。
牛肉嗎?
未必,或許很多人都知道,但有時候人餓極了,隻要有個借口不是嗎?
故而那攤位聚集著眾多,一些手裡有錢沒買不到糧的災民將手頭的錢全買了那種‘牛肉’。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趙銘聲音很是有氣無力,手裡的刀直接插在馬腹刀匪平日用來放刀的皮夾子內,同時調轉馬身開始朝著馮家莊策馬慢步而去。
噠噠噠~
不疾不徐,馬蹄踩踏在龜裂泥地上發出沉悶聲響,陰雲散去,月光再度變得明亮。
耀眼的好似白天,地上人影清晰可見。
"趙兄弟,我可以問一句嗎?你何來的膽?"
沉默良久,常威還是沒忍住詢問道。
“膽?”
趙銘搖搖頭,“我也怕死,隻是更不想餓死!”
“餓死?剛剛那麼混亂,你趁亂去糧倉搶些糧食,豈能餓死?”常威有些不解。
趙銘聞言隻是淡淡的瞥了眼前者,這才搖搖頭,“還是得死,死的更快!
不要小覷人性,帶兩三天的口糧旁人還不一定能看出,帶數日乃至半月口糧,隻要離開馮家莊次日必死!”
常威一時間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沒怎麼經曆過餓肚子,災荒開始,他就在劫富濟貧,跟著弟兄們快意恩仇。
後來看刀匪越來越多,許多災民都開始跟著刀匪混了。
那些小規模刀匪越發壯大,常威也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聽說馮家莊這邊找人,便過來了。
倒是沒怎麼受苦,但此刻他卻好似真切明白何為災荒之年。
“而且這般嚴重的災荒,絕不是一地,肯定是遍及整個關中,甚至更遠的距離。
我現在的身體走不了多遠了,還不如留在馮家莊博個出路。
我想活,可是活下去的前提是搞死不想讓我活的家夥!”
“其實趙兄弟以你的身手就算是”
聞言趙銘再度搖頭。
“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應該說他們已經不是人了。而我好歹還算個人。”
此言讓常威再度語塞,看著眼前麵色蒼白但麵容棱角分明格外剛毅的年輕人,他這時不由感慨,這年輕人能守住本心,以後或許不簡單呐!
雖然他沒挨過餓,但他也明白,災荒之年到底產生了多少畜生,甚至是野獸!
“趙兄弟剛剛是我冒昧了,我常某為剛剛之事道歉!”
常威拱了拱手,這才又是好奇道,
“不過趙兄弟,當時你是如何讓那些莊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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