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不疑有他,隨口應付,“還不是聽說了你的事,這才著急忙慌地趕回來,你該不會是在怪四叔沒能參加你的成人禮吧,你也知道四叔跑商忙,這走南闖北地,也不是隨時隨地都有時間……”
“四叔”還在喋喋不休地解釋著,可西溪卻已經確定,麵前這人根本不是四叔!
他不是四叔,為何頂著四叔的臉,擁有跟四叔相同的聲線,還有語氣腔調都跟四叔……
不,不一樣,哪哪都不一樣!
一刹那,西溪仿若夢醒一般,掙紮著睜開了雙眼,這才看清了麵前之人,也看清了麵前的場景!
哪裡是四叔,分明就是四姨夫!
麵前雄性,正是大姨的第四獸夫,也就是磁珠的生父。
大姨的前三位獸夫,由於母親的關係,並不得寵,隻負責家裡的衣食住行,根本沒有親近大姨的機會。
唯有這親自選的第四獸夫,整日膩歪在一起,這才有了磁珠他們。
而巧合的是,這位四姨夫,正是他自個兒口中遭人嫌棄的流浪獸人,還是最下等、最卑微、最低賤的那種。
他的獸身是黃鼠狼,一級戰力,擅幻術。
在離開部落後,隻能依靠撿食其他獸人丟棄的腐肉、內臟過活。
後來,挨不住餓,偷吃了一口鮮肉,結果被人家一路追殺,艱險的靠著幻術苟且偷生,待逃到了倉鼠氏族附近,被大姨收留,這才結束了流浪生涯。
他的幻術並不高明,多年相處,她早就已經免疫。
隻不過,今夜情況特殊,她太緊張了,也太疲累了,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沒有料到四姨夫竟然有膽來到碩鼠部落中心地帶!
要知道,一日為流浪獸人,終身都是流浪獸人,姓名體貌都被印刻在通緝榜上。
除非收留他的雌性,親自領著他求見酋長和巫首,再上報給戰盟,如此過了明路,將姓名體貌從通緝榜上正式抹除,才算是徹底融入了部落。
可不知為何,這些年來,大姨從未履行這一手續,這也導致了四姨夫至今都還是流浪獸人。
而作為流浪獸人的他,一旦在碩鼠部落被發現,是會被當眾圍殺的!
而區區一級戰士的他,即便有些幻術手段,可想要從碩鼠部落中心地帶跑出去,也絕非易事!
他來此,無異於一場冒險,還是隨時都有可能丟命的那種!
若非緊要關頭,他何至於此!
再看周圍場景,這裡既不是森林野外,也不是碩鼠部落的蜿蜒街道,而是一處洞穴!
洞穴很大,也很寬敞,但最吸引她目光的,是位於中央的祭壇!
這祭壇她白日裡見過,正是用來測試生育力的那個!
而與祭壇相對的,是一鼎火爐,火焰舞動,發出劈裡啪啦的清脆聲響。
整個部落,同時擁有祭壇和火爐的,隻有一個地方!
所以,這裡正是巫首大人的領地!
莫非,白日裡巫首礙於酋長顏麵,假意再給了自己六天時間,實際上竟決定今夜就送自己走?
不!不對,若真是巫首的手筆,動靜絕不會這麼小!
所以……這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都出來吧,這麼多人對付我一個,還躲躲藏藏的,不怕被人笑話!”西溪雙手抱胸,故作輕鬆地開口。
果然,角落裡傳來聲響,下一秒麗嬌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張口就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我們?嗬嗬……讓我猜猜,除了你,還有我的好表姐,磁珠吧!”西溪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唔,娜娜應該也在,都出來吧,還藏著作甚?”
“磁珠不在!”麗嬌立即反駁,怕對方不信,甚至還解釋起來:“她納的獸夫多,每獸兩個小時,從下午得排到明個天明,哪有功夫過來!”
西溪:“……”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咳!好吧,這的確算是一個理由,卻不是最主要的那一個!
估計是用來搪塞麗嬌的,真正沒來的原因,恐怕是她擔心出現意外,特地給自己留了不在場證明,這也符合她一貫的風格。
“娜娜!你背著巫首大人,帶人來到這裡,可有想過她老人家知道了,會有什麼後果?”
不再糾結磁珠之事,西溪再次規勸起娜娜。
在這件事裡,娜娜才是最關鍵的,畢竟隻有她才是巫首之孫,繼承了巫術,有能力通過祭壇將自己送往公共雌洞!
而下午的時候,自己便聽二呐說起過,那九名被選定的雌性,已經由巫首施法,借由祭壇送走了!
當時自己聽聞時,還很是感慨了一番這神奇的巫術!
據說,不論是巫術還是祭壇,皆傳自獸神大人,具有連接天地之能,也唯有巫首這一脈,血脈淵源,加上自幼相襲,這才能夠完整地繼承下來,旁人是不可複製的。
所以,隻要娜娜退出這場陰謀,那麼這一劫便算是過了!
又等了片刻,娜娜終於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沉著張臉,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
“嗬!還不是你這豬隊友賣了你!”西溪沒有主動提及巫術與公共雌洞,反而將矛頭指向她們脆弱的聯盟,“先是‘我們’,證明來的的確不止她一人,後是‘磁珠不在’,剩下可能一起來的,不就隻有你了嗎?”
聽到這話,麗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猛地捂住嘴。
娜娜回頭去看,正巧看到對方一雙清澈而愚蠢的眼睛,不由得罵了出來,“蠢貨!你娘沒有告訴你,腦子不好使就少出來禍害人?”
西溪唇角微勾,心說這矛盾還不夠,蠢隻會令人慪氣,但賤才會令人抓狂!
於是,她仿若勸架般說道:“哎呀,這事你也彆怪麗嬌,她生來就是這般蠢,要不然也不至於被我那好姐姐當槍使喚了這麼些年!”
“真論起來,我那好姐姐才是厲害的,她自幼恨我入骨,一心想置我於死地,如今即將得償所願,她竟不願親眼見證,還真是……把自個撇得一乾二淨呢!”
這最後幾個字,西溪咬得極重,意有所指。
一個一心想要置對方於死地的人,又怎麼可能願意錯過對方臨死前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