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青陽前來踢館,因為他不講江湖規矩身上沒有拜貼,被我給硬懟了回去,還挨了付東一掌,顯然他這次有備而來,特意帶上了拜帖。拜帖上麵,寫著“坤達雜戲團”幾個字,還蓋了紅戳。坤達雜戲團這個名字,我簡直不要太熟。這是當年小辮子所在的那個雜戲團的名字。我不知道青陽拜帖裡的坤達雜戲團是不是當年小辮子的那個,但青陽明顯不是港地口音,他自北而來。雜戲團這行當本來就屬於小眾行業,名字一樣、自北而來、功夫傍身,我嚴重懷疑青陽與小辮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可他今天跑過來,卻被可惡的黎沫鋒給直接轟走了。我心中難得燃起來的一點希望火苗,直接被這貨一泡尿給澆滅。黎沫鋒見我臉色很不好,問道:“你在憋屎呢?”我一腳踹了過去。“憋你大爺!”黎沫峰慘呼一聲,摔倒在地上。“寧懷風,老子要撕了你!”黎沫鋒咆哮聲從大廳裡傳出來。我撒丫子就往門外跑,朝著青陽離開的地方狂追。之前我們在大廳裡聊了快半個小時,青陽離開了這麼長時間,儘管我知道追到他的希望極為渺茫,可茫茫人海,他離開了之後,根本無處尋覓,我除了抓住這殘存的微小希望,好像彆無它法。何況,青陽見到了黎沫峰貼了銘牌在武館門口,極有可能永遠不會再來了。我像一艘在大海中飄蕩的孤舟,費儘全力想要靠近遠處的迷蒙的小島,可風浪卻越來越大,天色也越來越黑,那一片岸,在眼眸中逐漸消失不見,內心那種孤獨與恐慌難以言說。也不知道自己像無頭蒼蠅一樣追了多久,感覺自己全身都是汗,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我終究還是沒有中彩票的運氣,人靠在欄杆上,怔怔地往著遠處的海水,一個人安靜地待著。那一刻,我什麼都不願想,什麼都不願乾,憋屈的快要炸了。三爺曾跟我說過的一句話。“緣起,日月星辰都會為你輪轉。緣滅,未見微風卻能讓一切煙消雲散。”青陽的出現,到底是緣起還是緣滅呢?直到夜深。我才稍微緩和了情緒,孤獨地往回走去。走了一段路,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佐墩街,鬼使神差一般,我轉過街道,往棠姑娘之前租住的花舍走去。花舍依舊大門緊閉。月色非常美,眼下已經秋未了,院牆攀爬出來的蔓藤,之前開了不少花,現在已經凋零枯萎,鋪滿一地繽紛。當真是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棠姑娘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小圓乎現在如何了。正欲轉身離開。“吱嘎”一聲。花舍門突然開了。月光之下,一位戴著麵紗,清冽似水的絕美女子,手中拎著一個灑水壺,正往花藤上灑水。棠姑娘!我以為自己剛才跑步透支了身體,出現幻覺了,眨了一下眼。可棠姑娘並沒有消失,人依然在花舍門口,手中拿著灑水壺,也轉頭見到了我,美眸瞪得老大。我手指著她,驚得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寧先生,是你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哦,才剛到不久,進來說。”棠姑娘衝我招了招手。我跟著她進了院子,見到院子地麵有一個包裹,下麵用舊報紙墊著,包裹裡麵應該是棠姑娘的行李,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拿進屋子整理。看來她確實剛回來,第一時間見到花枯萎,先去澆花了。我心中欣喜。“小圓乎呢?”棠姑娘用抹布清理著院子的茶幾,沒有回答我。我以為她沒有聽清楚,再問了一句。可她還是沒回答我。我轉頭看了看,發現棠姑娘眼睛竟然紅了,一邊抹著桌子,一邊噗呲呲掉眼淚。“出什麼事了?!”我整個人頓時麻了。棠姑娘是一位修行者,月棠宮主,極少有強烈的情緒,她哭起來,證明事情不小。“不是……你彆哭啊,到底出什麼事了?!”棠姑娘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美眸紅彤彤的,怔怔地瞅著我。“小乎他……”我整個人如遭雷劈,嚴重懷疑這就是一個噩夢,抬手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可卻發現生疼。不是夢,這特麼是真的!“怎麼可能!你不是說鬼目雕的眼淚可以閉掉他的慧眼麼?!還有,即便小圓乎的慧眼不閉,運氣好他也能活到十二歲,他肥嘟嘟的,那麼健康,絕不可能就這麼死了!”棠姑娘眼睛瞪得老大:“我沒說小乎死了。”我差點暈過去。“那你剛才哭什麼?!”棠姑娘芊手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落滿灰的小盒子,神情哀傷。“這是小白的餐盒,小白死了,我見到它才忍不住哭。”“……”我長鬆了一口氣。可特麼嚇死我了!“小白怎麼死了?”棠姑娘聞言,眼眶再次泛紅,委屈又自責,頓了好一會兒,幽幽歎了一口氣。“我天天給鬼目雕催淚,它每天都哭,身體很痛苦。有一天我出去買東西,鬼目雕受不了,在籠子裡吞鐵棍自殺,小白好有靈性的,飛去阻止它,鬼目雕發怒了,先把小白給咬死,然後自殺了。”我:“……”畜牲也會自殺?這事但凡不是從棠姑娘嘴裡說出來,我肯定不會信,但棠姑娘這種人,就算是給她一百張嘴也不會撒謊,證明絕對是真的。我沒管鬼目雕自殺之事,問道:“那小圓乎呢?”棠姑娘回道:“他在粵省,不是特彆好,這次我辦事沒帶他回來。”我急問:“怎麼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