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過了媚姨煮的出門擂茶,眾人前往了朗會山武聖廟。我與卓希共一輛車。老叢和小朱帶著萬銘集團三十來號人,全在一輛巴士上。付東按我的要求,留下來迎接踢館。朗會山武聖廟是一個著名的場所,裡麵供奉著武聖關爺。除了除夕、元宵、重陽節有重大民間活動之外,平時也有不少人在這裡舉行拜武聖開壇儀式。開壇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字頭佬年度聚會或者給某位下屬舉行紮職典禮,二是諸如水行、影視、賭檔、龍虎武行等江湖行當開壇拜香。講白了。所謂拜壇類似於行業或者企業的開業慶典,主要目的為擴大業內影響力和知名度。拜壇儀式當中,必不可少會請一些行業知名大佬來捧場。不管對方願不願意來,紅貼到了,按照江湖規矩,利是紅包都會送上。風兮會館豎旗之後,先打天擂、後踢館摘牌、又借助警署力量封了外佬拳館、再抓劉勝雄夫妻,在武行內已經鬨得滿城風雨。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萬銘集團在對張家發動大反攻。卓希在這個時候大張旗鼓為風兮會館開壇拜香,頗有一點狼王告天下的意味。她發紅貼主要集中在三類人。一是港市國術界的一眾元老,這些老頭基本沒話語權了,但他們的江湖麵子還在,請他們過來撐一撐場麵。二是被踢館摘牌的三家武行和被封的十家外佬拳館,他們與劉勝雄本來為利益關係,如今大樹轟然倒塌,卓希勢不可擋,他們急需尋找新的依靠,否則容易餓死。當然,卓希給他們發的紅貼也比較講究,不發給武行,而是單獨發給武行剩下來的話事人。比如,我所踢的那家武行,卓希發紅貼給了肥四哥範角榮,而不是發給萬花武行,邀請範角榮以個人名義參加。畢竟,我們剛把人家的武行給打得關門,又假惺惺給武行發紅貼,顯得有些不可理喻。發給個人,涵義就不大一樣,表示我隻尊重武行裡麵的某位大師傅。實際上,效果是一致的。話事人來了,如果他願意過檔納旗淨臉,整個武行實質上也就徹底過檔到了萬銘集團的旗下,畢竟武行全靠大師傅,無非就是換了一種大家看起來臉麵光鮮一點的形式而已。三是發紅貼給五家設香案的老拳館,這些家夥人脈強大,但至少截至目前,風兮會館明麵上與他們並無任何糾葛,所以卓希直接邀請拳館來參加。五家老拳館無論是基於擔心日後被卓希狠錘,還是為了維護拳館的顏麵,他們肯定會派人來參加,如果不來人,容易讓人家笑話是大孬種。在不知道太古拳館與墨門存在交集的情況下,我其實完全讚同卓希的方案。畢竟之前都已經動刀對砍了,也就無所謂再掄拳狠揍一番。但當猖進入太古拳館的一瞬間,局麵一下變得複雜了。太古拳館與墨門存在關係,那麼其他四家設香案的老拳館呢?如果劉勝雄隻是他們明麵上的假靠山,而墨門卻是他們背後的真靠山,我們在拜壇之時乾納旗淨臉之事,極有可能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定的方針為,不四麵樹敵,先集中優勢兵力撩撥一下太古拳館,摸清底數。卓希手握著方向盤,轉頭瞅了一瞅我。“啞巴了?說話!”“說什麼?”“隨便聊一聊唄。”“今天天氣不錯。”“你有毛病麼!”“那你要我說什麼?”“寧懷風,我感覺你有事在瞞著我!你豎旗開武館,奪劉盛雄的產業送我,好像並不是為了賺錢打名氣,應該另有目的!”“你覺得什麼目的?”“與墨門有關!”這娘們實在太聰明了。斬三關之後,我曾答應過高全峰,不將當年的秘辛告訴卓希,所以我要對付墨門之事,從來沒跟她講過,但她竟然能抽絲剝繭找準方向。我笑了一笑。“小希,阿叔認為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卓希聞言,冷哼一聲。“但願我想太多了!”車已經來到朗會山腳下。卓希拉下了車內化妝鏡,用眉筆給自己仔細補妝。“我卓希以前眼盲,看錯過男人,現在已經複明了,不希望你再一次戳瞎我。”我搖下了車窗,點了一支煙。“我地位可沒劉盛雄那樣高,畢竟他還讓你哭過。”卓希抿了一抿嘴上的口紅,轉頭衝我認真地說:“我有一種預感,你不會讓我哭,但可能會讓我一輩子不再笑,這更糟糕!”我:“……”兩人下了車。卓希今天打扮的非常靚麗,身穿水粉色連衣裙,頭上挽著精致而典雅的發髻,耳墜亮閃閃的珍珠絢爛奪目,妝容風韻而大氣,猶如山間盛開獨一朵絕世獨立的玫瑰。作為武館的負責人,按照拜壇的老傳統,我穿了一件長衫,衣服是卓希特意為我訂製的,雖然麵料高檔、做工精致,但我第一次穿這種玩意兒,不僅沒有一點宗師範,反而像是一位搞笑的相聲學員。形象不夠,氣質來湊,咱氣勢上不能輸。我一撩長衫,擺了一個手勢。“卓董,請!”卓希見狀,格格直笑,衝我一抱拳,正色道:“風師傅,請!”兩人帶著三十幾位下屬,朝朗會山的山門走去。到了山門口,瞅見裡麵的場景,我頓時有一些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