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樓大廳腳步聲無比嘈雜,驚恐喊叫聲不斷,一片慌亂的場麵。我打開了二樓錄像廳的窗戶,直接翻了下去,拍了一拍手,繞開了娛樂廳,走到了一個視角好的地方,點了一支煙,開始看大戲。娛樂廳的人員像瘋了一樣全往外跑。大E哥則一臉蠟白,朝著半山彆墅的口子狂奔。他跑到了劉盛雄下屬等人的身邊之後,緊急向他們講著什麼。劉盛雄一眾下屬聽了,頓時全懵了,反應過來之後,所有人撒丫子瘋狂朝娛樂廳奔了過來。半山彆墅的大門口隻剩下了車,沒人了。我將煙頭給丟了,快步上了山。時間還早。我也不著急,在山裡晃蕩,享受新鮮的空氣和優美的環境。八點五十五分。我來到了悟了齋的前殿。高全峰背對著我,正閉著眼睛,虔誠無比地拜佛,他並不知道我已經來了。九點時間一到。牆壁掛鐘“鐺”一聲響動。高全峰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緩緩起來,轉過身來,一開始他神情還挺淡然的,當看到站在正殿門口的我之後,虎目陡然一睜,身軀竟幾不可察地微晃了兩下,臉上肌肉抽搐,一聲不吭。我說:“高爺,該談正事了。”高全峰表情極為複雜,怔怔地瞅了我好一會兒。半晌之後。他似乎徹底泄氣了,微微閉目,接著又睜開,呼了一口氣。“你很準時,隨我來吧。”我抬手指了一指他身上的穿戴。“這樣不合適吧。”高全峰依然戴著佛珠,穿著禮佛服。上次在紫薇寮我將佛珠給卸下來了,讓小王交給了卓希,再讓卓希轉交還他,但高全峰自己曾說過,隻要我斬了三關,他將摘下自己項上佛珠、脫了禮佛服,與我平起平坐談事。我得提醒高全峰注意,從這一刻開始,他在我的麵前,既不是方外之人,更不是江湖大佬!高全峰聞言,愣了一下,竟然衝我一抱拳。“請稍等。”他轉身去了後禪房。我安靜地等著。十幾分鐘之後,他再次出來了,脖子上的佛珠摘了,衣服也換了一套普通的對襟功夫衫,腳穿一雙布鞋。高全峰衝我一擺手。“寧老弟,裡麵請。”這才是迎客之道!我跟著他,大踏步而入。到了後麵禪房,高全峰主動給我泡了一杯茶,一把推開了旁邊的凳子,竟然盤腿直接坐了下來。我瞅見高全峰的坐姿,尋思不錯,他還算守承諾,也跟他一樣,盤腿而坐。這叫趺坐,有講究的。以前古人是不坐凳子的,互相之間聊天談事,皆盤腿而坐(凳子出現在唐朝年間,直至北宋才流行起來)。我們見到影視劇之中春秋戰國年間,孟嘗君與門客交流,都是盤腿而坐,因為這屬於朋友之間的禮貌坐姿。除此之外,還有跽坐(就是跪坐,對長輩的坐姿)、箕坐(雙腿並攏前伸而坐,君主對臣子、父親對兒子,才可以采用這種坐姿)。高全峰對我采取了趺坐,表明從他已經不再我麵前充大佬了。他喝了一口茶。“高某以前在城寨混了幾十年,倒曾見過彆人斬三關,但敢向我提的,從來沒有。”“更沒想到,第一次有人提,我竟會輸得如此徹底。”我尋思就你這種三關的斬法,大羅金仙來了都得翹辮子,也就是碰到我這種運氣逆天的人,才僥幸殺了進來。“阿風運氣好。”“事已至此,你儘管問,高某將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我也喝了一口茶,穩定了一下心緒。“高爺,需不需要我再自我介紹一下?”高全峰聞言,擺了一擺手。“不需要!你肯定不是小希的男朋友,和頭酒我見過你身上的玉佩,我猜測你是一位故人之後,十多年前,此人不僅雄霸港市字頭,還震驚整座城寨,他的名字叫寧定山。從你表現出來性格判斷,高某的推測應該不會有誤。”三爺的猜測完全正確。高全峰果然早已猜出了我的身份。“高爺慧眼識人,我是寧定山兒子,之所以不怕死斬三關,主要想知道當年秘辛。”“開始問吧。”“我父親被誰所害?”“城寨五鬼!”“汗巾豹被誰所害?”“城寨五鬼!”“你義妹劉震雲被誰所害?”“城寨五鬼!”高全峰虎目圓睜,幾乎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以上幾件事情,我早已調查清楚。之所以還要問,因為我必須試探一下高全峰是否真的已經對我徹底敞開心扉,從結果來看,他應該不會有什麼隱瞞了。我點了點頭。“你義弟卓貢是否真的被工地磚頭給砸死?”高全峰神情微愣一下。“不是。”我說:“我猜卓貢因為調查城寨五鬼之事,也被他們所害!而高爺擔心自己會像義弟卓貢一樣,莫名其妙死於非命,心中害怕,再也不敢牽扯進此事,轉而退出江湖,一心禮佛,苟延殘喘至今,是也不是?!”此話一出。高全峰突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凜然,雙目死死地瞪著我。我也冷冷地瞅著他。半晌之後。他神色頹然地坐了下來,再喝了一口茶,強壓心中劇烈的情緒,但他拿茶杯的手有些微顫。“沒錯!”我的猜測全對了!卓希啊卓希,你竟然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等著風叔來幫你父親報仇是吧?時間在那一刻靜止。四周仿佛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待高全峰緩過了勁。我問:“高爺,阿風不怕死,請你告訴我,城寨五鬼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