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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旗很急,我就知道出了大事,定下心想了想,才揚聲道:“早起二爺說,下這樣大的雪,怕是莊稼地裡會有畜生出來覓食,我估摸著他去莊稼地裡抓兔子去了,你去找找秦管事,若是秦管事不在,那二爺就是一準兒去了地裡。”
董小旗走後,我這心裡還惴惴不安,紫萱等人也都停下手,看我要下炕,便趕緊服侍我換上大衣裳。
我抱著手爐一出門,就冷得打了個哆嗦。
這才下了頭一場雪,怎麼就這麼冷了呢?
“姨娘還是進屋吧,奴婢打聽去。”
紅桃自告奮勇要出去打聽,我想了想,才囑咐她。
“後頭林子裡,如今是於大人坐鎮,他為人很講規矩,若是不讓你進去,你就回來,莫要硬闖。”
紅桃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我回到屋裡,剛脫了外頭的大衣裳,還沒來得及脫鞋子,紅桃就回來了。
她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被什麼嚇住了一樣,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孫媽媽立馬將紅桃拉進屋,摸了摸她的胸口,就說壞了。
“這是被痰迷住了心竅。”
她卷起袖子,照著紅桃的臉就左右開弓,猛扇了幾巴掌。
那力度之大,都讓我不禁懷疑,孫媽媽是不是跟紅桃有私仇,怎麼下這樣的狠手呢。
不過還彆說,這幾巴掌還挺有用。
孫媽媽剛停手,紅桃就“哇”的一聲,吐了好大一口濃痰,裡頭還有一縷顫巍巍的血絲在晃悠。
膽子小的紅杏先驚叫一聲,跳到了我身邊:“姨娘,你快瞧,紅桃她吐血了!完了完了,奴婢的姥娘曾經說過,這人要是一吐了血,那就活不成了!”
“彆瞎說!”寶珠瞪她一眼,“這哪裡是吐血,分明是把堵住心頭的那口痰吐出來了,你沒瞧著痰一吐出來,紅桃的臉色就好看多了嗎?”
紅杏仍舊不相信,咋咋呼呼的,我隻好嚇唬她:“剛剛孫媽媽怎麼打紅桃的,你看見了沒?”
紅杏眼神驚恐,拚命點頭。
“那你還敢叫這麼大聲,小心叫孫媽媽以為你也被痰迷了心竅,一會兒過來扇你的大嘴巴子。”
紅杏這才捂住嘴巴,縮到門簾邊上了。
孫媽媽瞅她一眼,她就一哆嗦,把孫媽媽弄得哭笑不得,轉過頭來埋怨我:“姨娘就嚇唬她吧,她夜裡和我睡一個炕上,不敢去解手,回頭再憋壞了。”
明明是該著急的時候,我卻忍不住笑。
孫媽媽也無奈地笑了。
待紅桃緩過來,我才收住笑,問紅桃到底看見什麼了,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紅桃仍舊驚魂未定:“姨娘,南姨娘……南姨娘來了!”
“來就來吧,你怕什麼?”
這丫頭膽子沒這麼小啊,怎麼見了南姨娘就嚇成這樣?
話說回來,南姨娘來這兒做什麼?
千戶府是裝不下她了嗎?
“是……是她的身子來了……”
紅桃一說起這個就哭。
“她的頭和她的身子來了,胳膊和腿沒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孫媽媽就一把捂住紅桃的嘴。
“噗通”一聲,門邊的紅杏已經暈死過去了。
我還在犯迷糊:“什麼叫頭和身子來了,胳膊和腿沒來……”
才重複了一遍,我便心一緊,趕緊叫紫萱等人伺候我穿大衣裳。
孫媽媽攔住了我:“姨娘,還是彆去了。”
我搖搖頭。
我得去。
裝南姨娘的大車就停在後頭林子的空地上,外頭罩了一層布,已經被人掀開了一半。
隻剩下一半的南姨娘就坐在車子裡。
我遠遠地瞅了一眼,就忍不住胃裡一陣翻騰。
這就是書上說的人彘吧?
南姨娘那麼好看的一個女子,二爺怎麼會把她變成這樣?
“你們做什麼呢!”
二爺自我身後而來。
他手上還沾著血,我一瞅見,心裡就發寒,忙往後退了幾步。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到手上的血,俯下身在枯草叢上抓了一把雪水,擦了擦。
“彆怕,是兔子血。”
我知道是兔子血,可我還是害怕。
“這麼冷的天,你出來做什麼?”
他走過來要拉我的手,我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他臉色便陰沉幾分。
“不是我下的令。”
我不信。
登州衛裡頭全是二爺的人,沒有二爺的吩咐,他們怎敢下這樣的狠手!
二爺沉吟片刻,才輕聲歎了一口氣。
“是王爺下的令。”
他朝我身後的方向努了努嘴。
“南音不僅僅是薛陽派來監視我的眼線,還是倭寇的細作,她既暴露了身份,就彆想著有好下場。”
南姨娘還是倭寇的細作?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南姨娘還是個雙重間諜呢。
我忙轉身看去,大車又重新籠上了罩布。
一個穿著玄衣的男人走過來,隔著幾丈遠便站住了腳。
“千戶大人,人已經送來了,小子們就先回去複命了,大人這邊一有信兒,小子們就再回來把人送走。”
二爺對這個人很客氣,也朝著他抱了抱拳。
玄衣男人走了幾步路,又折返回來,遠遠朝我行了禮:“方才嚇著玉蘭先生了,小子們該死,一會兒卑職就叫人把他的手送來,給玉蘭先生賠罪。”
他的手?
我打了個寒戰,強忍住心中的惡心,對玄衣男人乾笑兩聲:“不、不用了,不用這麼麻煩了。”
“先生不喜歡手?那卑職把那小子的眼珠子挖下來……”
“我也不喜歡眼珠子!”
我抱著肚子差點跳起來,趕緊躲到了二爺的身後。
二爺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溫柔又堅定地將我拉到身邊。
“閻大人,玉蘭先生隻喜歡錢,你若真心想要賠罪,送些金銀珠寶吧,以後也請閻大人管好手下人,莫要再叫他們如此疏忽大意,今日萬幸是嚇到了玉蘭先生,他日若是嚇到了貴人,閻大人又要如何自處呢?”
玄衣男人嘿嘿怪笑兩聲,再次抱拳,便轉身離去。
他走了好半天,我才覺得胸口有了熱乎氣兒。
“他諢號叫閻羅王,是王爺手底下管刑獄的。”
我打了個寒戰:“閻、閻羅王?就是他把南姨娘變成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