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怕你害我啊。”
衛可心一愣,隨即便冷笑,眼裡是掩飾不住的輕蔑:“到底是從丫鬟爬上來的,一股子小家子氣,二爺究竟看上你什麼了!”
我莞爾一笑:“瞧你說的這個話,二爺能看中我什麼?當然是看中我的美貌了呀。”
“你!你真是好不要臉!”
我轉著最愛的那隻鈞窯杯子,尋思著二爺不在家也挺好,最起碼我不用擔心有人砸我的杯子了。
還能氣一氣衛可心,這日子過得真是舒服呀。
“衛姨娘說話說得不要這麼難聽嘛,咱倆誰不要臉還不一定呢,我再怎麼不要臉,也沒指使奴才害人,不像有些人,勾搭著婆子,淨乾些往旁人身上潑臟水的事,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人家勾搭外男,自己倒是舒坦了,可曾替彆人想一想?這就是衛姨娘所謂的要臉麵的事?”
但凡我惡毒一些,我就指著衛可心大罵,就你要臉呢,肚子裡揣著不知道是誰的野種,也叫要臉?
可我做不到。
正如二爺所言,這件事裡,衛可心沒錯,錯的是那幾個畜生。
同為女子,我沒法用這樣的事攻擊衛可心,那就隻能翻舊賬。
衛可心臉色發白,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你這麼記仇。”
聽聽這像是人說的話嗎!
針不紮到自己身上,就永遠不知道疼。
這若是我指使趙有財家的往衛可心身上潑臟水,怕不是要被衛可心念叨一輩子。
跟這種人辯論口舌,都白瞎我長這一張嘴了。
“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我還懷著身孕呢,身子金貴得很,我可不想在你這小破院子裡多待,省得一會兒沾染上灰,這身衣裳就不能要了。”
衛可心忍不住大怒:“辛夷!你莫要欺人太甚!是我不想和你說正經事嗎!我叫你把奴才們攆出去,你非要把她倆留在這裡,然後跟我胡攪蠻纏,到底是誰不想說正事!”
我就說嘛,孕婦不好惹。
一向清高淡然的衛可心,也有暴怒如潑婦的一日,這都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啊。
我呷了一口茶,笑嘻嘻地安撫衛可心:“你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不能叫丫頭們聽見呢?我的人嘴巴都緊得很,又都是我的心腹,我沒有什麼好瞞她們的,你說就是了。”
“當真?”衛可心冷笑,“辛夷,你可彆後悔。”
我肯定不會後悔。
紅桃和徐嫂子的身契都捏在我手裡。
一個家裡人都在二爺的莊子裡做事,一個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我對她們又是掏心掏肺地好,如今又是二爺的寵妾,她們有什麼理由背叛我,去投靠衛可心?
就衝著衛可心賞的幾件舊衣裳?
可彆寒磣人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連翹似的。
我不耐煩地蹙眉:“我做事從來不後悔,我既然帶她們來,便是信得過她們,你說就是了。”
衛可心冷笑:“好,這可是你逼我的!辛夷,我知道你做下的好事!是你,叫梔子染上了神仙膏!”
身邊的紅桃猛然一縮,我轉頭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她咬了咬嘴唇,便挺直了身板。
“梔子告訴你的?”
衛可心微微抬起下巴:“辛夷,你用神仙膏故意害人,二爺若是知道了,你可沒有好果子吃!我勸你趁早給自己找一條後路,可彆等到東窗事發,那個時候什麼都遲了。”
我明白了,衛可心是想用這一招來要挾我,這倒真是個好法子,可惜了,她不知道我對二爺一向坦誠,坦誠到都快把我最大的秘密說出去了。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二爺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衛可心猛然瞪大雙眼:“這不可能!二爺既然知道了,為何沒對你動怒?你一定是在騙我!”
我搖搖頭:“我騙你做什麼?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梔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二爺的。”
衛可心一張小臉霎時就失去了血色。
我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便伸手指著她的肚子點了點,笑著眨了眨眼睛。
她瞬間就明白我的意思,身子一震,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回椅子裡。
“他竟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他竟然告訴你了……”
我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盯著牆頭上的一簇蓬草瞧。
其實這小院挺大的,也有幾間正房,若是好好拾掇拾掇,在院子裡種些花草,便彆有一番風趣。
換做是以前的衛可心,早就把這院子布置得雅致清麗了。
衛可心終究是失去了本心,她大概不知道,二爺一直以來欣賞喜歡的,便是她這份與世無爭的清麗脫俗。
“還有事嗎?”
我拍了拍手,把衛可心的魂兒喚了回來。
“你大費周章,請了我來,就是說這一件事的嗎?若是沒有彆的要緊事,我便走了。”
“等等!”
衛可心扶著椅子站了起來。
“辛夷,你伺候奶奶那麼長時間,難道就不知道奶奶的秘辛麼?”
喲,跟前幾日連翹和我說的話一模一樣。
二奶奶的秘辛,會是什麼呢?
我一下子就興奮起來。
“我是個老實人,平常除了乾活兒之外,一般不瞎打聽事,不像連翹那般機靈,衛姨娘是從連翹那兒聽來的吧?難為衛姨娘還能容得下連翹,看在咱們都是二爺枕邊人的份上,我勸你一句,連翹這種小人,最好還是彆用了,小心用著用著,你就被她捅一刀。”
也許是因為懷著身孕,我這個人現在特彆小心眼。
今兒個我就是跟曲婆子和連翹過不去,這對婆媳彆想在我這兒討著半點好,不是想回府裡當差麼?不是想住進千戶府的後巷裡麼?我叫她倆的心願都泡湯!
衛可心咬了咬嘴唇,自嘲地笑了笑:“我都落到這般田地了,身邊實在是無人可用,不用她,又用誰去呢?等我脫了眼前的困境,必定不會再用她了。”
還要等到脫了困境再甩掉連翹?我可等不及。
我抿抿唇:“衛姨娘,我醜話說在前頭,不管你接下來想叫我做些什麼事,但凡你還用著連翹,這件事就免談。”
我起身便走,衛可心終究忍不住,小跑幾步追上來:“奶奶不是張太太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