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嚇得大叫:“南姨娘,你放手!我不會趕車啊!”
“閉嘴!”南姨娘惡狠狠地罵了她一句,又瞪著我,“你來趕車!”
“奴婢來吧,”紫菀站在我跟前,叫我在路邊等,“姨娘彆怕,奴婢在家裡時,跟著我爹趕過幾回車。”
我剛在路邊站定,南姨娘卻伸出脖子喊我:“辛姨娘,你也來!咱們三個一塊去!”
追個衛可心,不用這麼多人都出動吧。
轉念一想,我就決定上車。
在路邊和多福小喜一塊,守著兩個車把式固然不用操心,但也更危險。
這荒郊野嶺的,出來幾個歹人,我躲都沒地方躲。
還不如坐上大車,真遇到危險了,最起碼還有個逃跑的交通工具。
紫菀一開始趕車並不怎麼熟練,大車被她趕得歪歪扭扭,但到了後頭就越來越熟稔,反正比剛剛那個車把式趕得穩。
李姨娘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早知道還不如叫紫菀趕車呢,坐著紫菀趕的車,我這胸口就不悶了。”
她探出頭往後看了一眼:“叫那兩個丫頭守著車把式,妥當嗎?也不知道奶奶他們什麼時候能趕上來。”
南姨娘冷哼一聲:“彆妄想了,奶奶來不了了,若是我猜得沒錯,奶奶現在興許都快到大雄寺了。”
“你什麼意思?”
李姨娘才問出口,臉色就猛然一變,隨即便閉口不言。
我暗歎一聲,二奶奶此舉真是得不償失。
若真是如願害死了我們四個,即使她把謊話圓得再好,外頭的流言蜚語也是停不了的。
二爺屆時哪怕想保住她,為了官聲著想,怕是也沒辦法,隻能將此事交給衙門,好好查清此案,也好平息謠言。
可一旦交給衙門,此事便不是那麼好混過去的。
除非二爺有心包庇,給衙門透個話。
當然,這也得看二爺的政敵願不願意給二爺這個麵子了。
現在更好笑,二奶奶並沒有如願。
且不說衛可心會如何,單看現在這個狀況,南姨娘和李姨娘怕是要恨死二奶奶。
等回去之後,就算不明著將此事挑出來,南姨娘和李姨娘以後也不會服氣二奶奶了。
我們往前追了許久,才看到衛可心乘坐的大車。
那張車裡頭原本坐的人應該是我,後來換成了衛可心。
此時車子靜靜地倒在路邊,車上的人都不見了。
紫菀站在路邊往下看了半天,才指著坡底下一處草叢大喊:“人在那兒呢!”
我們幾個連忙從車裡下來,跑到紫菀身邊,順著紫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瞅了半天,才看到一抹湖綠。
李姨娘戳了戳我:“衛可心今兒個穿的是不是湖綠的衫子?”
我還沒答話,南姨娘就推了我一把,差點把我推下去:“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下去瞧瞧!”
“你乾嘛!”紫菀趕緊扶住我,她對著南姨娘怒目相向,“我們姨娘又不是你的丫頭,跟你一樣是姨娘主子,你憑什麼支使我們姨娘!”
李姨娘也護著我:“南姨娘小心些,這還在坡上呢,稍微一碰,人就得滾下去。”
南姨娘冷著臉,低聲罵了一句,就矮下身子,扶著路邊的草,慢慢往坡下走。
眼看著南姨娘馬上就要下到坡底,我才拽著李姨娘的袖子:“姐姐,咱們也下去瞧一瞧。”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南姨娘平常跟衛可心的關係並沒有多要好,衛可心出事,她的反應應該跟李姨娘差不多,怎麼會忽然這麼關心衛可心,還拚著危險下去查看衛可心的情況。
這不像是南姨娘能乾出來的事。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我也很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南姨娘心中有鬼。
“那可得小心點。”
李姨娘本來不願意下去,但見我和紫菀都下去了,她自己在坡頂上站著又害怕,便也摸索著往坡下走。
“咱們在坡頂上等著不好麼?”她一路上都在嘟噥,“非要下到坡底去,這萬一出事了可怎麼好?”
我有些失去耐心,乾脆就跟李姨娘挑明了。
“姐姐不覺得南姨娘太可疑了麼?她那麼恨衛可心,衛可心出事,她卻著急忙慌地下去了。”
李姨娘怔了怔,忙往下邁了一大步:“不好,南音那賤人怕是要使壞!”
她步子扯得太大,差點滑溜下去,我趕緊撈了她一把:“慢點!”
才剛下到坡底,李姨娘就大喊了一聲:“南姨娘,你做什麼呢!”
我忙看過去,剛好看到南姨娘放下了手。
而她手上,分明握著一支明晃晃的金簪。
李姨娘連滾帶爬撲過去,一把攥住南姨娘的手:“你想乾啥?你是不是想殺人!”
她俯下身看了一眼,就尖聲叫喊:“妹妹快來看呀!衛可心死了!”
我雙腿一軟,扶著紫菀的手,才不至於跌倒。
衛可心這就死了?
我趕緊跑過去,撲在那抹湖綠邊上,將那人扳過來,卻發現是茉莉。
茉莉怎麼會穿著衛可心的衣裳?
“瞧見了嗎?這根本就不是衛可心!”南姨娘掙出自己的手腕,冷冷地瞥了李姨娘一眼,“我剛剛下到坡底,走得太快了,金簪掉下來了,我撿起來有什麼不對。”
“是麼?”李姨娘狐疑地盯著南姨娘,“你平常莫說是掉了一根金簪,便是掉了一把金鎖,也不甚在意,更何況這可是在荒郊野嶺,你又在往坡底爬,稍不留神,就得摔一跤,一根簪子也值得你冒著危險去撿?”
我冷眼瞅著南姨娘,發現她的眼神越來越陰鷙,就掐了李姨娘一把。
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得這麼直白。
“咱們還是先找到衛姨娘再說吧。”
我拽著李姨娘和紫菀,走在南姨娘身邊,跟南姨娘始終隔著兩步遠的距離。
一麵走,我就一麵胡思亂想。
南姨娘是建威將軍送給二爺的,先前是個舞姬,據說舞姿絕妙傾城。
不知道舞姬會不會功夫呢?
萬一南姨娘就是這樣的殺手,那我們豈不是就死定了?
正想著,南姨娘卻忽然頓住了腳。
我的心便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