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這事可做得準?”
南姨娘才被禁足多久啊,怎麼這麼快就放出來了?
二爺放她出來,二奶奶怎會同意?
原來紫菀是為了這個才罵粗使小丫頭。
我為自己錯怪紫菀而感到愧疚,順手在梳妝匣裡挑出一對銀耳墜送給紫菀。
“你訓斥得好,就該叫她們知道規矩,要嚼舌頭根子,去彆的地兒嚼去,咱們香雪海可不準有這樣的事。”
誰知道她們是不是專門說給我聽的呢。
遇到這樣的事情,遠遠地避開就行了。
再說了,就算這件事是真的,我也沒必要急著自己去打聽,有李姨娘呢,還愁啥?
李姨娘半上午就過來了,說是要在我這裡吃中飯。
她自來熟地坐上炕,一進屋就讓紫萱把香雪海的好茶好點心拿出來。
“去告訴小秦家的,中飯不必那麼麻煩,烙點紅糖餅,勾個雞蛋羹,調一點蝦醬最好,再烙一盤韭菜盒子,用新下來的香椿芽炒一盤肉,上次在你們這兒吃的筍也不錯,再炒一盤來,還有槐花嗎?若有,再弄一盤槐花炒肉嘗嘗。”
甭看李姨娘在侯府待了那麼長時間,可她吃飯是半點都不講究,跟梔子茉莉天差地彆。
我笑著吩咐紫萱:“讓小秦嫂子用春筍做個醃篤鮮,蒸一條魚,上個李姐姐點的香椿芽炒肉,小廚房裡蝦醬沒了,在那雞蛋羹裡擱點新鮮的蝦仁、海蠣子、火腿丁和鮑魚丁,不要點香油,我們都不愛吃香油,紅糖餅、白糖餅、韭菜盒子都烙一些來。”
“李姐姐,槐樹花過了季了,昨兒個才送進來一小籃,大廚房的人說,還要再吃,就得等明年,我怕放著容易壞,已經叫小秦嫂子包了槐樹花包子了,包子餡裡切了大塊肉,還放了粉條,一會兒叫小秦嫂子熱兩個上來,姐姐嘗嘗鮮。”
這些都夠好幾個人吃了。
自從有了小廚房,我就吩咐小秦家的,做菜不必可著份例菜做,做那麼多,我吃不完,就做些我愛吃的就行。
可每回李姨娘來,都劈裡啪啦說一大堆東西,害得我跟著吃好多,每每吃完,必得在院子裡走上十幾圈消消食。
紫萱卻高興得眉眼彎彎:“姨娘該常來我們院裡,每回姨娘來了,我們姨娘都能多吃好幾口飯。”
李姨娘笑道:“那敢情好,以後我就常來,把份例菜都省下,叫大廚房黜了我那一份,回頭我再跟大廚房要零嘴兒點心,也不用給錢,因為不吃份例菜了,省下來的錢剛好可以要點心,他們也說不出啥。”
扭頭看我一眼,又道:“不怪乎你多吃兩口飯,紫萱就能高興成那樣,妹妹,你實在是太瘦了,這麼瘦,不好生養,你得多吃一些,身上有點肉,二爺摸起來也舒服。”
“尤其是這兒,”她比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得多長些,大一些才好呢。”
老天,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再說下去,怕是就要教授我房中之術了。
我趕緊打斷李姨娘:“明日就去大雄寺,姐姐的東西都收好了嗎?”
“早就收好了。”
我等的就是李姨娘來跟我說這個事,立馬豎起耳朵:“當真?早起有一群灑掃的小丫頭在香雪海外頭嚼舌頭根子,紫菀出去訓斥了一頓,我還當是假的呢,原來是真的。”
“可不是麼,我才知道也吃了一驚,她才被關進去幾日呀,二爺怎麼就能將她放出來。”
李姨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妹妹不會不高興吧?”
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二奶奶才是不高興的那一個。
南姨娘下毒害過我,又瞧不起我,我是該想個法子叫她吃點教訓,所以上回我裝瘋賣傻,叫她跟二奶奶都沒得臉。
但這不過是小打小鬨,隻要二爺沒打算明麵上跟建威將軍撕破臉,我能做到的,也僅限於此了。
等我能扳倒南姨娘那一日,我不會心慈手軟的。
可現在無論我怎麼做,我都扳不倒她,那我又何必成天惦念著,弄得自己不開心呢。
我從不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煩惱。
“姐姐不用為我擔心,”我笑道,“我從不主動招惹南姨娘,南姨娘被禁足,也不全是因為我的緣故,她被禁足與否,我都不在意,不過,我倒是擔心奶奶,她被放出來,奶奶豈不是又要鬨一場了?”
李姨娘長舒一口氣,似乎是為我不在意而感到高興。
聽到我提起二奶奶,李姨娘的眼睛又亮起來了。
直覺告訴我,這裡頭肯定還有大八卦。
“妹妹可快彆提奶奶了,你當二爺是如何肯放南姨娘出來的?就是昨天晚上奶奶求的!奶奶求情求了半天,二爺才答應,還誇奶奶賢惠,今早就送了幾匹內造的緞子給奶奶呢。”
我驚了一跳,竟是二奶奶求情放的南姨娘?
這不可能啊。
二奶奶那個人心眼兒可小了。
南姨娘在外頭的姨娘圈裡威風凜凜,八麵玲瓏,她養病期間,南姨娘又奪了她的管家之權,在府裡幾乎隻手遮天。
樁樁件件都戳到了二奶奶的逆鱗,要說府裡如今誰最恨南姨娘,二奶奶肯定排第一。
她又怎會給南姨娘求情。
“我也覺得奇怪呢,奶奶不僅求二爺放了南姨娘,還許了南姨娘明日一塊去大雄寺上香,妹妹,你說這是不是個稀罕事?”
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李姨娘走了之後,我這心裡就一直突突地跳,總覺得明日要發生點什麼,卻沒有頭緒。
傍晚時分,李忠來給我送銀子。
“姨娘,這是二爺吩咐的,一共是五十兩銀子,請姨娘收好。”
我愣住了:“二爺怎麼會忽然想起給我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