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啊呀”一聲慘叫,抬手就拍了我一巴掌。
我上來了狠勁兒,嘴巴更加用力,直到嘴巴裡嘗到了血腥味兒,我才鬆口。
連翹氣紅了眼,一把抓住我散亂下來的頭發,照著我的另一個臉頰便要打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不知從哪兒飛來一粒石子,狠狠地擊中她的手腕。
她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捂著手腕就倒在地上打滾。
“姨娘!”
紅梅連滾帶爬地衝進屋中,她氣喘籲籲,眼淚漣漣,緊緊抱住我。
見到我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小姑娘就紅了眼。
她二話不說,抓住連翹便拚命撕打:“你不過是奶奶身邊的一條狗,奶奶還沒打我家姨娘呢,你算什麼東西,竟然動手打起主子來!”
“你之前學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就你這樣的人,還配做奶奶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我呸!放到我們外頭的莊子上,你連給莊子上的老光棍洗腳都不配!”
我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紅梅這小丫頭平日看著嘻嘻哈哈,跟傻大姐似的,罵起人來卻這麼凶。
連翹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任由紅梅打了幾巴掌。
等被打疼了,回過神來,就和紅梅扭打在一起。
可她不是紅梅的對手。
紅梅自小是在莊子上長大的,她爹鄭山還實打實地上過戰場,殺過人,教過紅梅一些拳腳功夫。
有功夫的紅梅,打起柔弱的連翹,就跟過家家似的,抓著連翹就好似抓著一個麵口袋,在地上摔來摔去。
看得我雙眼直冒星星。
紅梅太帥了啊!
我怎麼早不知道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寶貝!
等回到香雪海之後,我一定要跟紅梅學拳腳功夫。
畢竟我從小到大一直有個夢想,能像小龍女一樣身輕如燕,能像黃蓉一樣將打狗棒舞得虎虎生風。
此時此刻,我甚至想高歌一曲周董的《雙截棍》,或者《龍拳》也行。
我眼中已經出現了一幅畫麵,我身著一襲白衣,在月光下踩著竹葉,手中一柄長劍挽出好看的劍花,與追擊而來的殺手纏鬥。
一招一式,儘顯優雅。
片刻之後,滿地死屍。
我揮一揮衣袖,邪魅一笑,飄然而去。
有一句詩怎麼說來著?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說的就是我。
這幅畫麵太過美好,直到二爺俯下身,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辛夷?辛夷,你可還好?”
我眨了眨眼,吞了口唾沫,朝他展顏一笑。
也不知道我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我竟然傻乎乎地問他:“二爺,你能飛簷走壁嗎?”
二爺的臉色迅速陰沉,忽地抱起我便走,根本就不管我手裡還拽著二奶奶的石榴裙呢。
二奶奶趕緊雙手抓著自己的裙子。
“呲啦”一聲,嶄新的石榴裙在我和二奶奶的角力中淪為犧牲品。
“二爺!”
二奶奶悲憤地喊了一聲,她羞得滿麵通紅,彎腰捂著自己那破了的裙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二爺這才看到二奶奶的裙子破了。
他蹙了蹙眉,瞪了南姨娘一眼:“在你院子裡惹出來的禍事,你便賠二奶奶一條裙子。”
南姨娘不情不願。
她捂著自己的頭,柔弱地往二爺身上靠。
“二爺,奴家的頭好暈啊……”
“還不快去!”
二爺一瞪眼,南姨娘就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二爺偏心,今兒個這件事,雖說是在我的院子裡鬨起來的,可鬨事的卻不是我,分明是奶奶,若不是奶奶非要拔下辛姨娘頭上的簪子送給我,我又怎會氣呼呼地把簪子還給辛姨娘?辛姨娘受了刺激,這才發了瘋,歸根結底,都是奶奶的錯!”
我暗自欣喜。
南姨娘可真是個大好人呀,把我想告訴二爺的事情全說出來了,這下子就不用我絞儘腦汁,想著要如何在維護自己的人設前提下,將二奶奶和南姨娘對我施加的暴行和盤托出。
二奶奶本來還在瞪著我呢,一聽南姨娘倒打一耙,立馬就發了瘋:“南音!你這個下作的小賤人!怎的是我的錯!我是想著把辛夷的簪子給你,那不是因為你為了南邊來的首飾上吊了麼?”
“我是奶奶,二爺給我的首飾,我怎好送你,就隻能拿辛夷的首飾送給你,左右都是二爺給的,都是南邊兒來的,辛夷頭上的簪子,還更符合你的身份。”
“誰知你這麼嫌棄,拿過簪子就往辛夷的腦袋上紮,把辛夷的腦袋戳破了,辛夷才發的瘋,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跟我有什麼關係?”
“閉嘴!”
二爺惱了,他一條腿踩在椅子上,將我橫在腿上,騰出一隻手扒拉開我的發髻。
李姨娘湊過來幫忙扶著我,一看我的頭頂,就叫了一聲:“哎呀,南姨娘,你這手勁兒夠大的,你瞧瞧,辛妹妹的頭頂被你硬生生劃出了一道紅痕來,若是再使上一點勁兒,辛妹妹這個頭,還不得被你開了瓢?”
三兩句話就將此事定了性,李姨娘就等於是在明著告訴二爺,今日之事,錯的便是南姨娘。
這府裡的人都是人精,李姨娘此舉就等於是在給二奶奶投誠了。
“南姐姐的性子的確不怎麼好,”一直沒吭聲的衛姨娘也來摻和一腳,“有時候性子上來了,便不管不顧,暴起傷人也是有的,二爺隻看著今日傷了辛妹妹,從前的事情,二爺還不知道呢。”
她輕輕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前些日子,二爺還沒回來,針線上的人先做了我的春衫,南姐姐就不樂意了,帶著人大鬨我的院子,還把我的手腕給扭傷了,二爺是知道我的,向來不喜歡把事情鬨大,省得二爺和奶奶煩心,便隻好把此事咽進肚子裡。”
“今日看到辛妹妹受傷,我才想起此事。”
衛姨娘說著又歎了一口氣,拉著南姨娘的手,一副為南姨娘好的樣子。
“南姐姐,你以後好歹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呀。”
她的丫頭梔子也是個機靈人,忙為衛姨娘打抱不平:“姨娘的手腕到現在還疼著呢,正好二爺和奶奶在這兒,姨娘何不跟二爺和奶奶說呢?也好叫個大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