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明白了,二爺這是在給我描繪美好未來,想叫我為了這個未來而燃起生的希望。
這個描繪屬實不怎麼樣。
二爺應該這麼說,辛夷啊,我許你自由,在外頭給你買了個小宅子,送了你兩間鋪子上百畝良田,上千兩的金子,還給了你幾房下人,你自己在外頭過去吧,過得不好跟我說一聲,我隨時都能幫你擺平一切困難。
他要是這麼說,我能立馬逼著他立個字據,字據一到手,東西一擺在眼前,我一眨眼就可以活蹦亂跳,卷著包袱逃出李府,奔向我的新生活。
還鬨什麼苦肉計,整治什麼魏嬤嬤。
可惜,二爺給我的,隻是困在這府裡的好生活。
我含淚謝過二爺,眼神卻絕望得叫人看了想死。
“二爺,我怕……你放了我吧,我隻想就此去了,從此再也不用擔驚受怕……隻可惜,我不能再為二爺畫戰船的圖了……”
我才不為戰船可惜呢,我心裡想著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電視劇電影,吃不了冰淇淋,喝不上奶茶,那眼神就不要太絕望好嗎!
二爺大慟。
握著我的手用足了力氣,疼得我差點破功。
“二爺,大夫和齊嬤嬤都來了。”
“快叫他們進來!”
二爺鬆開了我的手,給大夫和齊嬤嬤讓了地方。
我便鬆了一口氣。
幸虧這二人來了,再不來的話,我的手都要被二爺捏碎了。
大夫診了脈,齊嬤嬤看了傷,二人就被請到了外間。
我忙朝著紫萱使了個眼色,紫萱會意,走到門邊聽了聽,就回來小聲複述給我聽。
“齊嬤嬤說,姨娘這是心病,還說傷了姨娘的人心思歹毒,手段下作,方嬤嬤就在一旁說,得把這個人儘早打發了,不然怕會傷了其他的姨娘,姨娘,奴婢瞧著二爺似乎要出手了。”
我含笑而眠。
二爺成親將近一年,後院裡已經有了四個姨娘,卻至今無所出,若是再無個一兒半女,外頭的人該笑話了。
方嬤嬤說得對,魏嬤嬤這次敢傷了我,下次就敢對其他姨娘動手,到時候二爺怎麼辦?守著二奶奶一個?還是再多找幾個?
哪一個法子,二爺怕是都做不到。
那就隻能除掉魏嬤嬤了。
我那坎肩兒啊,沒白做。
至於送給高媽媽的褙子,自然也不是白送的。
我安安穩穩地睡了個好覺,第二日醒來,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這好消息還不是我叫人去打聽的,是李姨娘自己送上門來說給我聽的。
“今早我們幾個去正院請安,二爺竟然也在,妹妹,你說巧不巧?”
李姨娘說完,就笑著拿眼覷著我,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
我麵色蒼白,氣若遊絲:“許是二爺昨夜歇在奶奶那裡吧。”
昨兒個看我安穩了,二爺就叫李忠往前麵廳堂搬了好些東西,搬完了就走。
我折騰了一天,累得七葷八素,根本沒來得及去裡頭看看都有什麼東西。
二爺又不許旁的丫頭隨意進去,就隻有紅茶進去瞧過。
可紅茶不識字,隻說是些書,彆的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看來以後還是得教這些丫頭們識字。
識了字,以後才不會變成睜眼瞎,被人騙。
見我沒什麼反應,李姨娘就覺得無趣:“自從奶奶娘家舅爺出了那樣的事,這還是二爺第一次在正院和奶奶一塊用早膳呢,可惜妹妹病了沒去,不然就能瞧見奶奶有多高興,嘖嘖,奶奶那嘴巴咧得,都要合不上了。”
我內心感歎,李姨娘這個人嘴巴不好,總喜歡在背後說人閒話。
得虧我和二奶奶現在鬨掰了,又不喜歡搬弄是非,不然,我現在就叫個人去告訴二奶奶,就說李姨娘背後編排她。
二奶奶一生氣,李姨娘就等著穿小鞋吧。
李姨娘似乎打定我不會去告狀,後頭說得越發歡快。
“二爺還叫咱們姊妹不用伺候了,一塊兒坐下用膳,我瞧著奶奶不大高興,就沒敢挨過去,南姨娘卻一屁股坐在二爺身邊,還往二爺碗裡夾菜呢,奶奶那張臉就耷拉下來,她身邊新來那個老媽子,姓魏的那個,一看奶奶變了臉色,竟然當著二爺的麵,就把南姨娘揪下來打了一巴掌,罵南姨娘不懂規矩。”
我愣了一下,魏嬤嬤這麼勇?
這可真是不要命了。
“要說奶奶身邊這兩個老媽子還挺有意思的,”李姨娘笑得見牙不見眼,“魏嬤嬤剛動完手,高媽媽就誇讚魏嬤嬤,說魏嬤嬤是為了奶奶的臉麵著想,不愧是奶奶娘家太太送來的人,就是會說話會做事,妹妹你聽聽,這個高媽媽是什麼意思?”
我也想學李姨娘的樣子笑,但我還有點理智,趕緊忍住了。
高媽媽還能是什麼意思?捧殺唄。
紫萱是個機靈的姑娘,把褙子送給高媽媽時,多說了幾句話。
她也沒說彆的,隻說早先不知道魏嬤嬤要來伺候奶奶,若是知道,就給魏嬤嬤也做一身褙子,叫高媽媽穿這身褙子的時候,可千萬彆叫魏嬤嬤知道了,如今府中上下都知道魏嬤嬤是奶奶身邊第一得用的人,可不能得罪了她。
紫萱回來後,跟我說高媽媽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扯著那條褙子恨不得立馬撕了,對紫萱就差罵一個滾字了。
我也是知道了高媽媽的反應,才決定用上這個苦肉計。
我的苦肉計加上高媽媽的推波助瀾,雙重保險之下,二爺是一定會打發走魏嬤嬤的。
果不其然,魏嬤嬤打了南姨娘之後,二爺就掀了炕桌,把一桌子菜都扣在二奶奶身上,當眾給了二奶奶一個沒臉。
之後叫李忠立馬捆了魏嬤嬤,直接去了張家。
李姨娘幸災樂禍地笑了兩聲:“咱們這位爺麵上瞧著沒什麼脾氣,其實他脾氣可大著呢,這是給了奶奶一個沒臉之後還不算,還要去扯下張家的臉麵,那張家老爺丟了臉麵,會怎麼對待張太太和魏嬤嬤?妹妹是張家出來的人,知道得應該比我清楚。”
她一心等著我答話,我隻好告訴她。
“張老爺和太太離心已久,這回怕是要把張太太的管家權奪走,分給張家的幾個姨娘。”
“至於魏嬤嬤麼,”我垂下了雙眸,“怕是活不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