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看到連翹臉上不屑一顧的神色,我就笑了。
“你還有心思笑呢!”連翹跺了跺腳,“我都替你著急!你搬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來,二爺越發想不起你了,你要是再不使點勁,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搬回浮翠居。”
我已經不想搬回浮翠居了。
香雪海不要太舒服呀!
地方這麼大,景致這麼好,還沒人監視我,打擾我,我住在這裡除了不能出府去,在這四周閒逛也挺好的。
我乾嘛還想著回浮翠居去?
“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在連翹跟前,我還要裝出一副愁苦的樣子。
“我傷成這樣,不知何時才能好,怕是等我好了,奶奶已經找到了新人代替我的位置住進浮翠居去了。”
“浮翠居可真是個好地方啊,”我故意長歎一口氣,“二爺要去正院,必得從浮翠居邊上過,奶奶若是不方便服侍二爺,可不就輪到我了?誰知道我竟然沒有這樣的福分,還是牡丹的命好。”
連翹咬了咬牙:“你彆抬舉牡丹了,這種事情怎麼輪得到她?”
她心裡有事,就不耐煩應付我,匆匆和我說了兩句話就跑了。
馬上就要到飯點了,我就開始發愁。
香雪海好是好,可這裡離大廚房太遠了,飯菜端過來,豈不就涼了?
現在天還冷著呢,涼了的飯菜吃了沒滋沒味的,說不定還會吃壞肚子。
“姨娘彆犯愁,”紅梅再次站了出來,“香雪海的灶房裡有柴火呢,吃水也不愁,院子裡有井,飯菜若是涼了,咱們自己熱一熱就行,奴婢就是這麼乾的。”
我很驚訝,問她柴火是從哪兒來的。
柴火費錢啊,香雪海的灶房裡有柴火,這一項花費是要記賬的。
可從前,這院子裡隻有紅梅一個三等丫頭守著,大廚房那邊沒必要單獨撥一些柴火來。
“這是奴婢自己花錢買的。”
紅梅很得意。
我更加吃驚。
三等丫頭的月例銀子能有多少,怕是不夠買柴火的吧?
“姨娘有所不知,奴婢的祖父跟著老侯爺上過戰場,為現在的侯爺扛過槍,受傷之後,就回了登州老家,幫著管一管老家的幾個莊子,奴婢的兩個兄長都是良籍,一個已經考上了太學,一個外放去做主簿了。”
“奴婢是家中最小的,娘本不想叫奴婢進來做丫頭的,可奴婢既然是家生子,且占著這個名額,不進來,那不是白拿著一份錢嗎?奴婢的爹不同意,就走了門路,將奴婢塞進香雪海看園子,既不用伺候主子,活兒輕省,又不至於白拿主家的錢。”
“奴婢的娘舍不得奴婢,就自掏銀子打點府裡的管事們,這柴火,便是奴婢的娘花錢買的。”
我恍然大悟,紅梅算是個小富二代了吧,特地來廠子裡體驗生活了。
真是叫人羨慕嫉妒恨啊。
“那我用你的柴火,豈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瞧姨娘這個話說的,什麼便宜不便宜的,姨娘住進了香雪海,那咱們主仆就是有緣分,一點柴火算什麼?姨娘儘管用。”
家裡有錢就是大氣,紅梅有底氣,說起話來,倒像是她才是香雪海的主子,而我是來給她打工的。
大廚房的人準時把飯菜送了來,照舊很豐盛,不過確實有點涼。
秦家的很過意不去。
我叫紫萱給了她一些錢,告訴她不必如此。
“我如今住得遠了,飯菜送過來涼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在我這裡有小廚房,我自己熱一熱就成了。”
秦家的去小廚房看了一眼,回來就寬慰我不必擔憂。
“過幾日,等二爺回來了,我跟方嬤嬤說一聲,方嬤嬤一定會跟二爺提起,二爺就會吩咐將柴火這項使費記在公中的賬上,以後姨娘這裡,就跟其他幾位姨娘一樣,有小廚房可以用了。”
那敢情好,希望二爺千萬彆忘了我。
“到時候,姨娘這裡必定要有個廚娘的,香雪海地方這麼大,光是三個丫頭也不成事,缺的人,方嬤嬤肯定會給姨娘補上,彆的事情,我插不上嘴,但是廚娘的人選,我還想請姨娘賣我個人情。”
秦家的要給我行禮,我哪能真讓她行禮,我還得巴結著她呢。
“秦嫂嫂快說吧,人情不人情的,咱們可不講究這一套,秦嫂嫂也知道,我和其他幾個姨娘不一樣,我沒根基,所依賴的,不過是二爺的恩寵和奶奶的寬厚,我在府裡老老實實本本分分,隻顧著伺候兩個主子,哪兒認識什麼廚娘啊,秦嫂嫂要是不給我推薦個人,我可就兩眼一摸黑了。”
見我說得這般誠懇,秦家的就不跟我客套了。
“我說的這個人,就是我的小姑子,我們姑嫂兩個關係極好,我那小姑子做飯也好吃,與我相比,不差什麼,隻是她麵上有一塊黑斑,就是因為這個,怕主子看見了不喜,她就沒法進府來當差,我這才有機會頂了我婆母的缺兒。”
“不僅如此,我那小姑子姻緣上也有些磋磨,老大歲數才嫁了個王八蛋,成天被她男人打,去歲她男人吃醉酒死了,她才算是解脫了,可膝下又沒有一男半女,就被婆家趕了出來。”
“她成日住在我們家中,我們倒不說什麼,可她自己不高興,總想著出來找個活兒乾,我們兩口子又不放心她出來,就想著跟奶奶求求情,叫她進來打個雜。”
“偏巧奶奶那會兒害喜,一瞅見她的臉,就把我嗬斥了一頓,這件事就這麼擱置了,唉,真是想起來就發愁,我也是看著姨娘和善,才鬥膽問姨娘一句,要是姨娘不願意,那今日這件事情,就當我沒說。”
秦家的說完就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立馬答應下來,這可是跟秦家的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秦家的欠我這樣大一個人情,以後我有什麼事,最起碼是在吃食上有什麼需求,她必定會滿足我。
“但有一件事,我得跟秦嫂嫂問清楚。”
秦家的馬上收斂起笑容,小心翼翼地問我:“姨娘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