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機會來了!
我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哭著往夾道上爬。
“翠喜姐姐!你彆打我,我不敢要東西吃了!我……我聽你的,餓上一晚上,也餓不死人的!”
這都是翠喜說的話,我可沒有添油加醋。
翠喜見我往夾道上爬,那邊又來了幾個人,她慌了,竟然拽著我的胳膊往回拖:“閉嘴!你要是再敢喊!明兒個餓你一天!”
真是個蠢貨啊。
我心裡很同情二奶奶,她怎麼就找了這麼個蠢貨來伺候我呢?
餘光一瞟,發現紅英早就躲在一邊不吭聲了。
我暗自點點頭,這倒是個聰明的。
看來這回想要借著二爺的手,把這兩個丫頭一塊兒拔掉,是不可能的了。
隻拔掉一個也好。
兩個都不要,難免會引起二奶奶的疑心。
我的身契還捏在二奶奶手中,不能跟二奶奶硬碰硬,隻能走迂回路線。
不著急,我的時間多的是,慢慢來嘛。
“住手!”
二爺已經領著人到了跟前。
他一抬手,長隨李忠便一腳將翠喜踹飛。
都不用二爺吩咐,李忠就讓身後兩個小廝堵住翠喜的嘴,把翠喜給拖出去了。
翠喜的下場一定很慘。
我低著頭努力回憶,想找出這樣的先例。
先前張太太也叫人拖走了一個丫頭。
據說是因為那丫頭勾引張會安,叫張太太堵在了床上,便讓人把丫頭拖下去,剪了舌頭,扔到莊子上配給了一個老光棍。
我打了個寒戰,翠喜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很冷?”
二爺抱起我,送我回屋。
他問我什麼,我都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二爺惱了,我才跪下來給二爺磕頭:“二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二爺可千萬彆罰翠喜姐姐,饒了她吧!”
二爺一腳踹在我的肩頭:“她一個奴才,算你哪門子的姐姐!”
這一腳很痛,我卻很開心。
我成功激怒了二爺,翠喜的下場隻會更慘。
不僅如此,安排翠喜來伺候我的二奶奶也會吃埋怨。
而一直親眼看著這一切的紅英絕不會懷疑我對二奶奶的忠誠。
瞧,這明明是我向二爺告狀順便爭寵的大好時機呀,我卻替翠喜求情,惹惱了二爺。
二奶奶隻會恨翠喜是個沒腦子的,卻不會懷疑我。
我這一腳也不是白挨的。
二爺踹過我之後就後悔了。
他瞪了我一眼,罵我是蠢貨,叫我跪到火盆邊上去。
男人總是口是心非,明明心疼我,怕我凍著,卻硬是不好好說話。
彆扭鬼。
“你,過來!說!今兒個是怎麼回事!”
二爺冷冷地盯著紅英,他是上過戰場的,一瞪眼,就能嚇破人的膽兒。
紅英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把翠喜把我的份例菜都吃了,故意餓著我,全告訴了二爺,甚至還跟二爺說,翠喜打我。
紅英聰明,在這種情況下,愣是沒提我替二奶奶盤私賬的事。
我挺佩服她的,竟然有這樣的膽識。
不出意外,二爺更加生氣了。
“為何不與二奶奶說!”
這回問的是我。
我如實答他:“我不敢,二奶奶有了身子,我不敢用這樣的事情去煩二奶奶,何況,翠喜姐姐就隻有今晚忽然發了瘋,往常對我挺好的……”
“還敢叫她姐姐!”
二爺一揚手,我便捂著臉往後躲:“二爺彆打我了!我還沒吃飯呢!”
二爺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我由捂著臉改成捂著肚子:“餓肚子的時候挨打,最是難受,二爺難道沒有這種經曆麼?”
“蠢貨,吃飯就這麼重要?”
“民以食為天!”
我搶著答話,倒把二爺逗樂了:“你算是什麼民?”
是啊,我是賤籍之人,連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見我失落,二爺倒收起了戲謔的心思:“以前你也常常餓著肚子挨打?”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做丫頭的,哪有不挨打的?規矩學得不好,餓著肚子挨打的時候多著呢,所以我最怕餓肚子。”
二爺眸色沉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二爺肯定不會共情我這個餓肚子的奴才。
他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出去了。
我聽見他問廊子下的李忠是什麼時辰了。
估摸著要去二奶奶院裡用飯吧。
腳步聲漸行漸遠,浮翠居很快就安靜下來。
少了一個人,我竟覺得冷清了許多。
紅英扶我起來,問我還餓嗎?
我抓著她的手淚眼漣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忍一忍,翠喜姐姐就不會被帶走了……”
紅英忙捂住我的嘴:“姨娘,以後可千萬不敢再喊奴婢們姐姐了,您是姨娘,是這府裡的半個主子,奴婢們隻是丫頭,當不得姨娘這一聲姐姐。”
喲,老祖宗說的殺雞儆猴果然好用。
瞧把紅英嚇得,這就開始自稱奴婢了。
二奶奶送人來真該好好教教規矩,以為我好欺負,就送來兩個又蠢又張狂的丫頭。
這下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二爺就算當麵不說,心裡也會埋下一根刺。
等這刺越來越多,就是二爺徹底冷情冷意的時候。
二奶奶真不該背信棄義,把我送上二爺的炕頭。
她還以為我會儘心儘力幫她籠絡住二爺,可我和春蘭不一樣,我不願意被困在府中。
折斷我的翅膀,將我囿於深深庭院,我怎會甘心為二奶奶做事呢?
李忠很快去而複返,這回帶來了一個丫頭,說是二爺賞的,補的就是翠喜的缺兒。
丫頭身上背了個包袱,一隻手提著食盒,另一隻手捧著個小匣子。
紅英忙趕過去接,丫頭卻不肯把匣子給紅英,而是將食盒遞了出去。
“這是二爺叫廚房做的菜,給二奶奶吃的,姐姐快伺候二奶奶用飯吧,過了飯時再用飯,傷身呢。”
紅英怔住了,大概是沒有想到,一個新來的丫頭也敢吩咐她。
那丫頭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接過食盒,在外間布置起來。
“奴婢見過姨娘,給姨娘磕頭。”
她跪在地上,結結實實地給我磕了三個頭,任憑我怎麼阻止都不行。
“這是規矩。”她一板一眼地說。
我無奈,隻好任由她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