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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些隨船而來的安平縣百姓,這時也沒了大勝回家的喜悅!
反倒一個個臉色陰沉,偶爾看到船上那些高句麗水手時,目光都帶著冷意!
當初隋煬帝集天下之力,三征高句麗。
山東作為距離高句麗最近的州省,自然也是出人出錢最多的地方!
一道征兵令下,無數山東漢子自家門中走出,告彆妻女老母,隨軍踏上了那片苦寒之地!
可他們這一去,卻因為當政者的愚蠢,將領的無能,再就沒有回來!
船上的這些水手,有年紀較輕的,或許對這些沒有什麼記憶。
但隻要稍微上點歲數的,就絕對忘不掉那段幾乎家家鎬素,戶戶帶孝的歲月!甚至,很多他們自己的家中,就有親人去了遼東戰場,然後再沒了音信!
原以為過了這麼多年,時間已經將這一切衝淡了。
但是當他們得知,自己那些失蹤的親人,或許並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高句麗人所奴役!這些年一直在苦苦受罪!
所有人的心,立刻就跟被壓上了千斤重擔一樣,沉重的透不過氣!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一彎新月,從海麵上升起,慘淡的月光照在粼粼的海水上,在這一刻,竟也透著股說不出來的孤寂。
那被救回來的老兵在吃了些東西後,已經沉沉睡去。
可是蕭寒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心中總有一團火,想發泄,卻又發不出來!
無奈,他隻能披上衣服,來到外麵甲板上。
此時,外麵。
與早上空蕩蕩的甲板不同,此時的甲板上,卻多了很多的馬,可能是第一次乘船的緣故,這些馬都顯的很是緊張,見到有人從船艙中出來,馬群立刻騷動起來。
“籲……”
船首位置,負責前半夜值夜的陳澤,很快就發現了馬群的異樣,於是連忙帶人跑過來,將領頭的幾匹馬安撫住。
說來也是神奇,等這幾匹馬安靜下來,其他的馬立刻也跟著老實起來,甲板上也隨之恢複平靜。
“見過侯爺!”
看到這些大牲口被安撫住,陳澤這才鬆了口氣,對著一旁的蕭寒拱手行禮。
而蕭寒看著那些安靜下來的馬匹,目光卻有些深沉,半響之後,才對陳澤輕搖了搖頭“不必多禮,我隨便出來走走,你忙自己的去吧!”
“喏!”
陳澤知道侯爺今日心情不好,也不廢話,再次拱手應喏後,便再次領著人,回到船首,盯著那些高句麗水手的一舉一動。
他們這次,將這麼多馬趕到船上,無疑是很冒險的舉動。
畢竟船上,還有那麼多的高句麗水手!
萬一這些人暗地裡使壞,想法子驚了這些馬,搞不好,所有人都要葬身大海!
所以,陳澤對此根本不敢馬虎,能不用這些高句麗人,就儘量不用,就算要用,也是派人死死盯住,生怕出什麼亂子。
蕭寒知道陳澤的安排,所以,他也不願再多添什麼麻煩,在左右環視一圈後,就慢慢向船尾走去。
船尾相比於船首,要安靜一些。
主要因為這裡的馬數量少了些,乾活的高句麗人也少,所以除去必要的幾個戒備人員,再沒了他人的存在。
來到船尾,蕭寒扶著欄杆,向著離去的方向遠遠眺望。
記得上一世,那裡,還是大好河山的一部分,現在,竟然被那樣一群畜生占了去!這筆賬,他不能不算,不敢不算!
“咚咚咚……”
就在蕭寒神情恍惚的看向北方之際,突然,一聲輕微的響動,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
蕭寒被聲音驚醒,扭頭往後看去,卻意外看到了冬瓜畏畏縮縮的端著一碗水,正朝著自己這走來。
“你來乾什麼?”
可能又想起了隋朝老兵的慘狀,蕭寒看著這個癡蠢的高句麗人,突然滿心裡全是厭煩。
“我,我給您送點水!”冬瓜還是有些害怕蕭寒,見蕭寒神情不耐,他趕忙小心的答了一句,然後才將那杯清水微微顫顫的遞了過來。
蕭寒借著不遠處火把的光芒,看了眼碗裡的清水,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這倒不是他怕冬瓜在水裡下毒,實際上,冬瓜之所以送的是清水,而不是茶水,就是在表達自己的誠懇。
畢竟,在當下的時代,誰也沒那麼大本事,能搞到無色無味的毒藥!
一碗清水,就足以說明這裡麵,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而蕭寒他之所以不接,那也隻是單純對高句麗人覺得厭惡,連帶著他們送來的東西,一起厭惡!
“大人,您是在恨我們?”
見蕭寒遲遲沒有接水的意思,冬瓜突然慘然一笑,捧著水碗的手,也跟著劇烈顫抖起來,顫抖的幅度之大,連碗裡的水,也跟著飛濺了出來。
或許,冬瓜並不聰明,但他也絕對不蠢!
還是那句話在大家族裡,真正的蠢人,早早就像豬玀一樣,被家族圈養起來,一輩子隻混吃等死!
像是冬瓜這些能被放出來,在場麵上行走的,或許並不是什麼天才,人才,但絕對不是蠢材!
今日,早在礦山的那時候,冬瓜就已經敏銳的發覺了蕭寒心中的那團邪火!
而等回到船上後,冬瓜更是體會到了所有唐人對他們的憤恨!
這也是之前,壓根沒有過的!
在這之前,不管是蕭寒,還是船上的其他人,看他們,雖然不友善,但也絕對說不上憎恨!
那些人在看他們時,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小醜!一個失敗者,可憐蟲!
但是現在,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仇人,一個生死仇人!
要不是這船還需要他們操控,冬瓜絲毫不懷疑,他們會立刻抄刀,將自己這些異族屠殺殆儘!
所以,冬瓜覺得,自己如今,必須要做點什麼!
畢竟船,總有靠岸的一刻!自己,總有失去作用的時間!
他不想到那時,自己這些人,被眼前的唐人,當成祭奠族人亡魂的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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