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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縣實在是太小了。
加上六子所在的這家客棧,是縣城裡唯一一家能稍微拿出手的客棧酒樓,平日裡衙門裡的人吃酒巡查,經常會來這家客棧,作為店小二的六子,又怎麼會不認識這些人?
當然,這裡所謂的認識,也就隻是單純的認識罷了!
因為身份上的差距,雙方彆說是什麼交情,就連話,也是說不上兩句!
即使以往這群大爺來客棧吃酒,那也是將他當孫子一樣喝斥,斟茶倒酒,談何交情?
“馮班頭,您,您老人家今兒個怎麼有空來了?我剛剛那是胡…胡說的,您大人有大量,彆往心裡去……”
見到這幾個提棍帶刀的差役,六子的腿,登時又開始變得酸軟,聲音也隨之顫抖起來,生怕一個不好,就被人將鐵鏈子往脖子上一套,給鎖了去!
“哼!”
馮班頭見到六子這幅窩囊的模樣,也懶得與他計較。
冷哼了一聲,就將目光轉向台階下那個正彎著腰,與小魏三低聲說著什麼的人,目光恭敬而謙卑,仿佛在請示他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一般。
“這人是誰?怎麼感覺馮班頭是他的跟班一樣?!
雖然心中惶恐,但是六子憑借著多年跑堂的經驗,還是察覺到了馮班頭這異樣的表現,不禁順著他的目光,偷偷向那人瞧去。
而這一瞧,他才赫然發現原來剛剛接住那孩子的,竟然就是前日,那入住客棧肥羊中的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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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大哥!”
早在自己摔下台階,被人接住的時候,小魏三就已經認出救自己那人,正是昨日跟蕭寒在一起的甲一!
終於尋得他們,小魏三當即大喜過望,身子都沒站穩,便開始連珠炮一般的問道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雷大哥呢?他去哪了?我今日來這家客棧找他,可這家夥計非但不跟我說他在哪裡,還推我!要不是你來了,我恐怕就要跟隔壁村的小石頭一樣,在炕上躺上倆月!”
“雷……雷大哥他。”
甲一這人向來沉默,不善言辭,被六子一通搶白詢問,也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臉上頓時現出無奈之色。
說起來,昨日晚上,他們從錢老板宅子裡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是夜深!受縣令極力邀請,他們就沒回客棧,而是跟著殷勤的王縣令,回到了他的縣府衙門暫住。
等到今天上午,蕭寒這才記起自己的馬,以及隨身物件還在客棧。
想著昨夜的事,搞不好很快就會傳遍全城,他們幾人要是再住客棧,免不了被百姓當猴看,索性就打算跟以前一樣,鳩占鵲巢,先住在縣衙裡麵!
所以,這才讓甲一領著幾個差役過來取行李,馬匹。
至於為什麼他自己和小東不來?無他,唯懶而已!
當然,甲一也是沒想到他剛來到了這裡,就看到了小魏三被推下台階的一幕,於是想都沒想,直接衝上前去,這才將小魏三救了下來。
“呃,你雷大哥在彆的地方,我是過來取點東西的。”
雖然無奈,但想到昨日也幸虧這孩子,才讓他們吃上一頓飽飯,不至於餓暈在海邊,甲一還是儘量組織語言,開口說道“至於他剛剛推你,確實是他的不對,要不,我替雷大哥幫你出氣?”
此言一出,場麵頓時一冷!
那衙役班頭立刻緊握住手中的風火棍,躍躍欲試的看向六子,隻等一聲令下,就將他捉拿回去。
像是這種事,他們昨天晚上剛在西城做過一次,熟悉的很!
隻不過相比於昨夜,這次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房內,又沒有不穿衣服的俏寡婦,撈不到占什麼便宜,這一點確實著惱!
但再考慮到這怎麼說,也是在為傳說中的侯爺辦事,就算占不到便宜,那也得奮勇向前不是?
“彆……”
同樣聽到甲一話的,不光是那幾個躍躍欲試的衙役和班頭,六子也聽的真切!
並且,那些班頭衙役的表現,他也全然看在眼底!
作為接待過無數形形色色的客商,與不知多少路人打過交道的店小二,此刻哪裡能猜不到自己在無形之中,竟然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回來?
雖然他至今也不知道麵前這個窮小子,到底是怎麼和自己客棧裡的客人攪合在了一起!而自己客棧裡的客人,又如何讓縣衙裡的那群大爺變得跟孫子一樣!
但是,這事情明顯已經到了官府這個層次,他區區一個客棧店小二,又如何惹的起他們?
這鄉下漢子怕官府!他六子,也怕啊!
尤其是見到那些差官跟看待宰肥羊一般,看著自己,六子原本就抖的跟篩糠一般的雙腿,這下再也支撐不住!
“噗通”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隨後失聲衝著甲一求饒道“小的錯了!小的錯了!小的有眼無珠,小的剛剛不是故意去推小少爺的!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一次!”
“小少爺?”
見六子驚恐萬狀的模樣,魏三子與父親同時愕然!
緊跟著,兩父子不約而同的扭過頭,相互對視一眼,目光中好像都在詢問“你(自己)這個鄉下窮小子,什麼時候變成小少爺了?”
“滾起來!”
甲一生平最看不起骨頭軟的人,再加上六子也隻是推了孩子一把,並沒釀成禍事。
見他此刻已經嚇得癱在地上,甲一眼中閃過一絲嫌棄,冷冷喝道“下次再敢仗勢欺人,當心你的爪子……”
“不敢了,不敢了!”
甲一話音落下,六子如蒙大赦!哆嗦著從地上爬起身來,不過這次就算起身,他的腰也不敢直起來,而是和劉羅鍋般一直躬著。
“去把我們的行李都收拾出來,還有馬也牽出來!”
再次冷喝了聲,見六子逃也似的衝進客棧,甲一這才緩和了情緒,用儘量溫和的語氣,對還未完全回過神的小魏三問道
“對了,你怎麼會來城裡找我們?是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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