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基這個時候幾乎都要抓狂了!
不是大哥!
我昨兒個跟你說,趁他們亂成一鍋粥,我帶兵去騷擾騷擾,你都告訴我那是去找死!
怎麼滴?
睡了一覺過去,你現在就準備告訴我,你要把這十萬人全給收拾趴下?
是你腦子出問題了,還是我的耳朵壞了?
難不成,你是今早起床起的太猛,腦袋撞馬桶上了?
話說,對於李鎮隊伍已經縮水的事情,蕭寒和劉弘基還並不知曉。
當然,就算知道了,似乎也無關大局!
因為先彆說到底是十萬叛軍,還是八萬叛軍!到了這個數目上,就算那是十萬頭羊,叫你趕,你也趕不過來啊!
而麵對劉弘基的質疑,蕭寒這次卻罕見的沒有給出任何答案,隻丟下一句:“你管好城防,剩下的,我想法子!”
說完,便徑直出了府衙。
房間裡,劉弘基哪裡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足足在原地愣了半響,這才反應過來!可等他匆匆追了出去,想要再問一個仔細,卻發現大街上,早就沒了蕭寒的身影。
“瘋子!他娘的一個個都是瘋子!”
左右轉了一圈,見實在是找不到蕭寒的影子,目瞪狗呆的劉弘基隻得狠狠地跺跺腳,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轉身衝向城牆!
在哪裡,還有一群瓷笨瓷笨的新兵蛋子等著他操練。
時間,幾乎是一晃而過!
隻轉眼的功夫,已經到了衛州被毀的第三天。
這一日,寧州城從一早開始,就已經進入了緊急戒嚴的狀態!
而這全城的百姓,不管是原住民,還是後來進城的流民,隻要是個男的!隻要能抱動石頭的!幾乎都來到了城牆之上!
他們都想過了,既然都已經做好了與家園共存亡的準備了,哪怕隻剩一口氣,也要給賊人腦袋上加一塊石頭!
跟那些緊張萬分的百姓一樣,蕭寒和劉弘基此時也在城頭,隻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卻要沉穩的多。
城牆上,無數人收手握武器,氣氛沉默的令人窒息!
空氣中,隻有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大旗在風中飄蕩的烈烈聲,在眾人的耳邊不斷回蕩。
“來了?”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終於,有眼尖的百姓指著遠處,第一個喊出這兩個字!
“來了!”
而聽到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彙聚在了一起!
在眾人視野的儘頭,此時突兀的出現幾個微弱的黑點。
隨即,這黑點仿佛是濃墨落到宣紙上,迅速的渲染開來,在遠方先變成一片黑雲!又化為洪水一般的黑浪,鋪天蓋地的向著他們的方向湧來!
人數過萬,無邊無際!
這一萬人鋪開,就已經是無邊無際,沒有儘頭!更彆說此時的李鎮手下,並不隻是一萬兩萬人,而是足足八萬人!
眼睜睜看著遠處的大軍如滔天巨浪般,瘋狂的向自己撲來!
城牆上的百姓當即就感覺腿肚子一陣發顫!有些膽小的,更是當場連站,都站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牆頭上!
八萬大軍的衝擊,這帶給守城一方的,到底是怎樣的一股壓迫感!
那從遠處源源不斷湧出的兵卒,幾乎要將他們的視線全部鋪滿!在這種駭人陣勢下,哪怕對方還沒有攻城,隻是簡單的向這集結,就足以讓所有人頭皮發麻,心驚膽戰!
“穩住!”
就在這城頭上人心惶惶,動蕩不安的關鍵時刻!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吼,立時震醒了所有膽怯的眾人!
身披重鎧,手握長槊的劉弘基怒目圓睜,如一尊金剛神像般,穩穩的立在牆頭!
那些聽到吼聲,向這邊看過來的百姓,但凡觸及到他的眼神,莫不是身子一抖,如觸電般,急忙低下頭去!
“抬起頭來!”
見到周圍守軍的模樣,劉弘基臉上露出一副怒其不爭的神色,隻見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暴喝出聲:“都給老子挺直了腰杆!敵人不就是人多點麼?有個屁用!咱們依靠著城牆,他們還能飛上來咬你們不成!
他娘的,隻要胯下帶卵`子的,都給老子記住了!後退一步,就是你們的家園!是你們的老子娘,是你們的子女兒孫!
不想他們被賊人糟蹋的,就給老子挺直了腰杆,一會就給老子豁出命打!誰要上到這個牆頭,你們跟誰要命!”
“咚咚咚……”
仿佛,是在響應著老劉的怒吼,架在城牆上的巨鼓適時的被人敲響!
那低沉急促的鼓聲,仿佛直接作用在人的心臟上一般,使得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等那些守軍百姓再抬起頭來時,眼中雖然還有一些膽怯,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堅定與決然!
是啊!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已經不能後退了!也沒有地方可以退了!
身後十尺,就是自己的家,就是自己的家人!
前幾日,衛州城的慘狀,他們都聽說了,要想抱住自己的家,保住自己的老子娘,那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跟麵前這些人拚了!
“來吧!”
這次,不需要誰再帶頭,無數嘶啞的怒吼聲自發的從守軍百姓的口中吼出!並且,這聲音越來越大,直至聲震四野,氣衝鬥牛!
“衝!”
“拿下寧州城!”
城外,無數叛軍見到那座期盼已久的城池,當即就跟餓了半個月的豺狼發現了食物一般,瘋狂的向前衝去,渾然不顧背後那什麼伍長,什長的命令!
前幾日在衛州城剛嘗到甜頭的他們,還在天真的以為這座寧州城也會跟衛州城一樣,對他們敞開大門,予與予求!
“搶啊!”
人潮當中,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漢子衝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頭!
手中雪亮的鋼刀,倒映出他因興奮,而變得漲紅的臉龐,就仿佛是一個從地底爬出來的惡鬼一樣,直挺挺的向著城門衝了過去!